第14章

疼的感覺太熟悉了,南陽想起自己死的那回,就是這麽疼死的。

她下意識蹲在原地,手捂著疼的小腹,腦海裏一片空白,又要死了嗎?

碧水清澈,湖風陣陣,吹得南陽瞬息清醒過來,她忍著疼往回走,橫豎一時半刻死不了,不過疼一疼罷了。

走回紫宸殿,她疼得跨不過門檻,看了一眼左右後,看了一眼守門的小內侍。說是小內侍,實則不過十五六歲,面容清秀,低眉順眼,她走過去,朝著內侍張開雙臂:“抱我過去。”

小內侍不敢擡首,低著眼睛只能看到小殿下的雙腳,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小殿下的腋下,微微用力,將小殿下就提過門檻。

南陽疼得腦門生汗,可她並非真正的稚子,受過的傷數不勝數,這時還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小內侍,說道:“我若活著,就讓你去小閣當差,好不好?”

“殿下說笑了。”小內侍渾然不在意,小殿下人小,哪裏做得了主。

南陽邁著小短腿,走到寢殿前,看了一眼巍峨的殿宇,唇角扯起冷笑,去你娘的女帝。

心裏罵過以後,她朝著自己的小閣走去。

門口等候吩咐的宮女見她一人回來,忙不叠地追上去,也讓同伴去找扶桑。

扶桑在殿內更衣,午宴要見外邦使臣,宴會格外重要。她選了一件紅色的龍袍,眼下正在挑選合適的首飾。

宮女匆匆來報,扶桑擡了一眼:“紅昭去了何處?”

宮女搖首,扶桑直起身子,吩咐道:“將她抱來,朕帶她去赴宴。”

吩咐過後,她有些心不在焉,兀自坐在妝台前,顧椋前來催促,“陛下。”

“顧椋,朕有些不安。”扶桑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眉眼緊勾著愁緒,威儀雖有,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宮人說了一句南陽,她就開始不安了,自己難不成被她所牽動了。

她有點氣惱,可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起身朝著小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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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殿內,與往日一般熏著南陽喜歡的香,縹緲中帶著一股清甜。

南陽摸到紅昭給的小匣子,胡亂從裏面抓了一把糖出來,拿出一塊塞入自己的嘴裏,然後將自己縮到被子裏。

蒼白純凈的小臉上滿是汗水,像是從水裏撈出一樣,唇角也跟著失去血色,牙齒不自覺地輕輕磕碰在一起。

她覺得疼,可又不知該如何解疼,自己身上毫無內力,壓根什麽都做不了。

扶桑進來的時候,見到榻上瑟瑟發抖的小團子,蹙眉詢問:“怎麽了?”

聞聲,南陽將被子抱得更緊,不肯露出一絲縫隙,甚至悄悄轉過身子,不想理會。

扶桑感覺小東西在同她鬧別扭,好笑又心疼,她好心幫她一把,將被子掀去。南陽身下還壓著幾塊糖,五六顏色,她失笑道:“原是在偷糖吃。”

南陽眉梢輕挑,眼神陡然冷了幾分,生氣地將自己的糖抓起來,怒視著扶桑。

“呦,氣性不小。”扶桑覺得有趣,微微靠近,忽然笑不出來了,南陽小臉蒼白,似是病了,她下意識探了探她的腦袋,“沒有發燒。”

南陽心裏窩著一團火氣,見狀拂開她的手,“你要殺我……”

“這是怎麽了?扶桑心裏驀地慌了,不顧南陽抗拒將她抱了起來,對外吩咐道:“去請太醫。”

南陽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喉嚨幹的厲害,顫顫地擡起眼睫,眼前就是扶桑白皙的脖子,視線一片朦朧,心裏惱恨,她張開嘴巴就咬住了扶桑的脖子。

扶桑吃痛,眼色暗了暗,可很快,那股力道就松開了。

“我曉得,你要殺我,我聽到了……”

稚子眯上了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折騰這麽久,咬了一口也算是給自己找回了些本。

“南陽、南陽……”扶桑緊張地喊了兩聲,沒有等到回應後,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連忙將人放下,快速叫人。

顧椋聞聲而來,見到毫無生氣的小殿下後驀地慌了,連忙解釋:“陛下,臣並未動手。”

扶桑冷笑,“那夜你說話的時候,她就在床上聽著,你沒做,也是你做的了。”

她心中這團火越燒越旺,抿唇看著床上的小東西,“查一查她的飲食,這樣絕不是受了風寒,另外,將乳娘召回。”

顧椋連忙應下,匆匆忙忙地去辦事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診脈便說是中.毒,毒性蔓延全身了,沉吟了半晌,斟酌道:“怕是有幾日了,今日才發作,不大好治。”

唯恐陛下怪罪,他趕忙又說了一句:“臣試試解毒。”

扶桑凝神,徐徐吐出一句:“請世子妃入宮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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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渾身發軟,翻了身子,感覺胃裏想火燒一樣,忽然一股苦澀的水流灌入咽喉,她怕苦,掙紮著閉上嘴巴。可有人硬是要撬開她的嘴,她生氣了,可接著,渾渾噩噩地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