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屋內氣氛詭異,涼風習習,兩人都沉默下來。南陽穿著綢制薄衫,露出白凈纖細的手腕,她的性子不算好,可這些年來在扶桑身側裝得極為乖巧,人都會偽裝,在自己沒有最強之前,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面目。

南陽乍然表露的情緒已讓扶桑驚,當初乖巧聽話的孩子不見了,染上了狼的惡習,變得霸道野蠻,甚至不講理。

扶桑與南陽的性子截然不同,她慣來會隱忍,面對南陽的強勢,她沒有繼續僵持,而是緩和情緒,溫和說道:“難不成你與朕打架?”

“陛下先動手,我也勉強試試。”南陽感覺出扶桑流露出的柔軟,一時間,心內五味雜陳,松開手將她放了。

扶桑立即將手收了回來,欲轉身腳下的紅顏叫了一聲。她踩到紅顏了,心再度慌了瞬息,在南陽的注視下,她只好將紅顏抱了起來,伸手想要安慰,余光瞥見南陽面色的清冷。

不知為何,她的心咯噔一下,皺了皺眉,說道:“你對朕似乎有些不滿?”

南陽擡手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襟,對於扶桑裝糊塗的話也渾然不在意,“我對您並無不滿。”

她不高興,情緒都在擺在臉上,不如往日的神采,漆黑如墨的秀發散散地披在肩上,整個人都透著冷意。此刻的她與以往大不相同,不僅神態透著冷,就連渾身的氣質都變了。

扶桑養了南陽十五年,摸透了她的心性,自認對這個孩子關懷備至,可面前的一幕,依舊讓她心中不安。

變化得太快,心口壓了些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扶桑面色隱隱發白,不再去看南陽,抱著紅顏轉身走了。

南陽也不去追,反而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扶桑帶著紅顏回宮了,臨走前吩咐長史注意殿下情緒,走出院子的時候,秋蟬守在一側,她看了一眼,秋蟬會意,立即上前行禮。

“照顧好殿下。”扶桑輕聲吩咐,轉身就走,可走了不過三五步又停了下來,問秋蟬:“衛少傅來了幾回?”

“回稟陛下,少傅只來了一回。”秋蟬回道。

扶桑走了,馬車在外面候著,時辰不早了,回宮還有許多政務沒有處理。

公主府恢復寂靜,南陽睡到亥時就醒了,餓的腦袋發暈,讓人做了些吃的。

秋蟬端了雞絲面,打開食盒就聞見了些香氣,南陽沒說話就拿起筷子吃了。吃完面後看著秋蟬發怔,“你是這裏的管事?”

“回殿下,奴婢是貼身伺候您,並非管事。”秋蟬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南陽頷首,站起身準備去活動筋骨,走出臥房想起自己的婢女的,重日重回是宮裏的人,想想辦法將人帶出來,公主府都是扶桑的人,行事尤為不方便。

走到今日的地步,她也需要自己的人脈。在京城內,她的人都是扶桑一手安排,以前覺得無妨,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後怕。扶桑對她壓根沒有信任,自己卻對她滿心歡喜。

走到院子裏,月光皎皎,銀輝落在腳下的土地上,南陽低頭看著土地,拿腳踩了踩,腦海裏想起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走到哪裏都是扶桑的地盤,明教也在扶桑的地盤上。她哀嘆一聲,想起明日還有朝會,又走了片刻,回屋接著睡覺。

公主府離宮裏還有段路,早朝就需要比之前早起半個時辰,南陽迷迷糊糊被喊醒後,騎馬去上朝,走過上東門就見到衛照悠哉悠哉地在人群裏走動。

衛照熬了多年熬成丞相,已有不少人想巴結,遠遠看去,下屬低頭說話,態度謙虛極了。南陽沒有趕上去,只是跟著後面,朝臣不敢越過她,就遠遠地跟著。

到了議政殿,陛下還沒有來,衛照故意走慢半步,等著南陽。

“你住公主府了?”衛照壓低聲音詢問。

南陽點點頭,“有何不妥?”

“無妨,下衙去找你喝酒。”衛照輕笑,想著陛下今日的情緒會不會很差,不知誰會觸黴頭。

兩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內侍高呼陛下來了,殿內驟然寂靜下來,就連南陽都不覺垂眸。

今日朝會提及晉地禍亂一事,朝臣發表意見,各有不同,吵吵鬧鬧過去一上午,午時陛下退朝,朝臣魚貫而出,南陽第一時間跑了。

衛照不顧儀態般追了上去,眾人瞧見後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南陽是公主,衛照是少傅也是重臣,稍微有些動靜都會引人注意。他們看著衛照追了上去,兩人並肩走著,並無事情發生。

扶桑立於殿前,負手凝望著二人,目光深遠,秦寰站著身後,順著她的方向去看,便看到公主與少傅並肩而立。朝堂上結黨營私的人眾多,公主與少傅走得太近也會讓人說閑話。

秦寰觀陛下不悅的神色想替公主開解,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她著實不敢觸犯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