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南陽接過酒杯,聞了聞,酒味醇厚,並不是果酒。長者賜不可辭,辭之不恭,陛下又是天子,這杯酒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拒絕的,她頓了頓,揚首飲下。

接著,她被釋放回到座位。

溧陽與長平渾渾噩噩,南陽唇角抿了抿,舌尖抵著牙齒,方才的那杯酒的口感有些熟悉,與她曾經喝的果酒相似。但方才的酒味醇厚,並沒有尋常果味。

坐下後,她端起自己桌上的酒輕抿了一口,與扶桑給的酒不一樣。

扶桑喝的什麽酒?她心生好奇,長平扯了扯她的袖口,“小侄女,陛下說什麽了嗎?”

“沒有,就讓我喝了一盞酒罷了。”南陽疑惑,發覺自己的思緒已然跟不上扶桑了,處處都是陷阱,壓根不知自己何時就會上當。

果然,帝王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長平疑惑,溧陽拉著她坐好,朝著陛下處努了努嘴巴,說道:“陛下盯著呢。”

“你說陛下怎麽和防賊一樣?”長平不明白,不就一面首的事,陛下自己能做,小公主就不能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著實有些過分了。

姐妹二人都不敢同南陽說話了,生怕被陛下惦記上了。

宴席過半,扶桑賜下中秋禮,男兒是一枚玉璜,刻有姓名,女子則是珠釵,鳳羽點翠,象征著陛下的恩德。

南陽手中的禮極為簡單,一匣子銀票,最實在,也叫她最開心。她忍不住抱著匣子笑了,長平好奇,“侄女,你笑什麽呢?”

溧陽笑了,“陛下給了什麽好東西?”

“銀子罷了。”南陽不小氣,將匣子打開給長平細看。長平伸手去摸,南陽啪地一聲將匣子蓋上了,得意道:“不能摸哦。”

長平古怪地看著她:“陛下給你這麽多銀子做甚?”

“長平姨母,你就不喜歡銀子嗎?”南陽輕輕哼了一聲,這叫投其所好。

長平思索了須臾,誰不喜歡銀子?唯有這東西讓天下人都喜歡,愛得無法自拔。她瞧著公主面上絢麗的笑容,“我自然喜歡,可是銀子有價,寶貝無價啊。”

“不,銀子有價,堆積如山,便是天價。對了,姨母,聽聞朝廷要賑災,您府上如何?”南陽想起正經事,賣糧不賺百姓錢,但皇室的銀子不賺白不賺。

“說起糧食,我也頭疼呢,不過還能撐上幾月,你那裏有余糧?”長平試探道。

勛貴們都會提前買些糧食以備不時,又逢幹旱,聰明都會提前買些。府上人多,吃得也多,囤的自然就會多。

兩人說起正經事,溧陽也跟著嘆氣,“我就慢了幾步,上個月讓人去買糧,就已經晚了,侄女若是有余糧,記得告訴姨母,我出十倍的銀子同你買。”

這個時候有糧無價,不怕你沒錢,就怕你沒糧。

旁人或許覺得荒唐,兩位長公主府上竟會缺糧。南陽卻明白,這些都拜扶桑所賜,只怕她早就開始購糧,坐等著收銀子了。

她輕聲開口:“不瞞姨母們,我也沒有糧食,但知道一糧商有糧,您放心,我去買,你們要多少,我著人送去府上。”

“你是小輩,哪裏能讓你吃虧,我明日讓人將銀子給你,姨母比不上陛下富有,卻也不會占你的便宜。”長平大方開口,公主才十六歲,欺負誰都不能欺負公主,再者,萬一被陛下知曉,護女心切,到時又被惦記上了。

惹誰都不能惹陛下不高興。

溧陽大喜,“我明日也叫人去給你送些銀子,若是有余,我就要多要些。”

眼下各府都是同樣的困境,甚至有人開始往偏遠地方去購置糧食,大家府邸缺糧,會讓人笑話的。

三人悄悄說定後,宴席也要散了,突見一人起身,緋色官袍,背後是飛禽,蹣跚走了兩步,至陛下跟前直接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陛下、臣懇請陛下收回賜婚的旨意。”

半月來,扶桑就下了一道賜婚的旨意,天問與紅昭的親事。

熱熱鬧鬧的宴席經這句話後開始安靜下來,膽小怕事者縮在自己的座位上,附和者憤懣不平,還有人坐在位置上看熱鬧。

門外守著的天問與紅昭對視一眼,紅昭面色犯難,天問心疼她,說道:“莫要理會。”

紅昭是在宮裏長大的,不如天問見識廣,總覺得自己離經叛道,愧對殿下。

她保持沉默,天問又哄了幾句,殿內鬧了起來,不少人趁機諫言,眼看著快要散了,不少人都跟著停了下來。長平溧陽便是不耐,長平低聲說道:“都是管閑事,可見還是太閑了。”

南陽眉眼如畫,單手撐著下顎,燈火在地面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她懶懶地擡了擡眼皮,“今日中秋佳節,君臣和樂,你們想趁機逼宮嗎?”

逼宮二字是言重了,跪著的人頓時一驚,想起上月謀逆的襄王。權傾朝野的襄王府說沒了就沒,不過就在眼前,陛下大權在握,早非當年無法親政的小女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