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扶桑的性子最多只可容忍一回。

殺棋不理解公主府意思,“溫姐姐是一片好心,陛下為何生氣?”

南陽擡起的雙腳又收了回去,寒風凜冽,眼睫上凝結了小小的冰霜,拉著殺棋解釋:“陛下身子雖說較尋常人好一些,可終究不如我們,喝了溫軟的藥,你覺得會怎麽樣?”

殺棋目瞪口呆,“陛下為何要喝呢?”

南陽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作答,只默默看了一眼殺棋,撣了撣自己身上肩上的白雪,當作沒有聽到這句話,輕松地走了。

殺棋疑惑,她說錯了嗎?本不該陛下喝的藥,為何還要喝,不是自己找麻煩嗎?

冬日的日子短,天色黑得早,南陽剛走到書房,殺琴急急追了過來,“殿下殿下,林媚在府外。”

“她來、難不成你們二宮主有消息了?”南陽站在書房門口,腳面上覆蓋著白雪,她輕輕跺了一腳,雪都灑在了地上。

在明家,林媚與誰的性子都合得來,同時,也是野心最大的。白命殺師是因為她這個教主殺人無數,歐陽情是覺得自己這個師父阻礙他進朝廷謀取權勢,而這個二徒弟一直未曾說原因。

直到今日,她都不明白自己如何得罪了這位二徒弟。

林媚悄然入府,南陽在書房等候,見面後,南陽遞給她一只暖手爐,林媚輕笑著接過,先開口說話:“他來找了我,想要錢。說明教如今的地步,幾十萬兩銀子不在話下。”

“呦,他的臉可真大。”南陽嘲諷,“就憑他還要幾十萬兩銀子,就算有,也不會給他。”

“還有,教主,他會重明劍法,不在天問之下。天問是得了您的劍譜,而他呢?”林媚不解,重明劍法是重尊自創,算是明教的至高秘密。

若在以前,南陽必然生氣,可在這個時候,對重明劍法已沒有太多的在意,“或許是天問給的。”

“屬下知曉您誰這麽說,屬下問過了師姐,師姐說這麽多年來從未見過二師兄。反而讓我來問問您,劍法有幾人知曉。”

“三人罷了,除了她還有一個孩子,當年不過幾歲,至今不過弱冠。”南陽越說,眉眼皺得越深,已然察覺出不對勁了,不等林媚開口就打開書房門,喚來殺琴,“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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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雪光映射得天色泛著昏暗的光,廊下的雪都已清掃幹凈,婢女站在一起說著悄悄話,秦寰推開門,陛下依舊在批閱奏疏。

門開後,扶桑擡首,“公主不在府裏?”

“方才來了一人,公主就焦急出府,臣問過了,公主沒有說何時歸來。”

“出門帶人了嗎?”扶桑放下筆,轉身看向虛空,雪已停了,黑色的夜空下一片白茫茫,今年的冬日尤為難熬。

秦寰回道:“殿下孤身一人離開。”

“還是這麽莽撞,出門不願人跟著,倘若著道了,救她的人都沒有。”扶桑輕嘆。

秦寰不敢再接話,扶桑忽而又問:“誰來了。”

“是林媚。”

雪停了,可風大了不少,刮得枝頭上的雪在空中飛旋,簌簌作響。

林媚踩著雪,手中抱著暖手爐,朝著臥房走去,她有些不安,對於當年的事情心存害怕,跨過門檻後,頓了頓,扶桑說道:“你也會害怕的時候?”

“都說做了虧心事才怕半夜鬼敲門的。”林媚自嘲,走至陛下跟前,熱氣撲面而來,冷熱相撞,凍得她打了哆嗦。

扶桑大度,也不計較從前的事情,反而耐心詢問她為何回來。

“刺殺您的人可能是我二師兄無悔。”林媚很坦然,弑君一事瞞不住,倘若牽連明教,就是毀教的大事,“重尊座下五位弟子,研藥的是大宮主白命,歐陽情行三,天命行四,我便是最小的。當年,我們合謀殺了重尊,各位所需。二師兄功夫最好,但性子孤僻。重尊死後,他便不見了。如今回來,教主下了殺令。”

“連養育自己的師父都敢殺,林媚,你們五人就不該活著。”扶桑威儀顯露,眸中深邃,擡眼輕看,林媚打了寒顫,解釋道:“當年歲數小不懂事罷了,如今想來大逆不道,人神共憤。”

“不過……”林媚又是一頓,“陛下或許不知,重尊剛愎自用,行事無度,稍有不高興,就會大開殺戒,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誅之。陛下,您覺得我們錯了嗎?”

“你們還了養育教導之恩了嗎?”扶桑嗤笑,難怪天問聽到重尊二字就會變臉,原是都做了虧心事,他們五人與上輩子的南陽一模一樣,她嘆道:“倘若重尊活著,不會留你們性命在。”

林媚臉色發白,就算烤著炭火也覺得渾身發冷,無力道:“當年殿下殺歐陽情就是為了替重尊報仇,將我從教主上拉下來也是為了重尊,是以我才不恨。而她留下天問,似乎有些說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