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跑跑跑跑

“寧染?”祁昀念了寧染的名字,並沒有催促的含義,只是溫和而平靜地等待著她回神。

在祁昀的記憶中,他並沒有太多與女性打交道的經歷,他也無法判斷出寧染這種行為是不是常見的。

她總在想一些事情。有時候寧染會因為這份思考而變得遲鈍,這使得她顯得懵懂又警惕。

遲鈍的,懵懂的,警惕的,這些都不是祁昀會贊賞的特質,甚至於可以稱得上陌生。

祁昀喜歡幹凈利落的一切,這包括整潔的住宿環境,有條不紊的工作內容,以及……清晰分明的人際關系。

寧染有時候會對著他流露出明顯的不耐煩,也許她討厭他,有時候又會表現出顯而易見的同情,也許兩人關系不錯。寧染的心情比天氣變化還要豐富多彩,根本是無法閱讀的讀物。

這使得祁昀面對寧染時有一種朦朧的無措,像是冬日清晨透過霧氣看到的暖和的白日,也像是感冒時候隔著窗相貼的細密的雨水。

難以獲得的,容易失去的,會跟隨著感官引來精神的顫栗的不熟悉的存在。

“哦。”

祁昀聽到寧染的回答,她聲音很輕,大多時候看起來溫柔又有點孩子氣,這可能是若嵐那種家夥會糾纏她的原因,“等吃完飯再說吧,畢竟是很重要的事。”

什麽很重要的事?祁昀反應半拍,意識到寧染說的是他剛剛所說的【我好像有女朋友】。

的確,這應該是“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有女朋友,他失憶後的“消失”無疑是相當過分的行為。

但祁昀心中並沒有過多的情感波動,他並不常常回憶過去。在他看來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即使祁昀曾經存在著所謂的女朋友,那不過是“過去的他”的選擇,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和愛人相比,祁昀心中把那位女朋友稱作“麻煩”更為合適,如果不早點解除兩人的情侶關系說不定會有什麽奇怪的發展。

食之無味!

寧染原本是想用這個詞匯表達自己復雜的內心感受的。可惜她味覺無比發達,飯菜依舊吃的很香。祁昀令人害怕的發言並沒有影響她的胃口,她對祁昀只有一個要求,等她吃完飯再說正事。

好在祁昀默認了她的觀點,兩人在餐桌上再沒有說話。

寧染嘗試依靠拖延大法將這個難辦的事情拖過去,但這顯然是不行的。她吃得慢祁昀就陪她吃得慢,她去洗碗祁昀就在旁邊幫她一起。

直到寧染最後把碗洗的反光,她終於微笑著回到沙發,有一種“該來的逃不過”的認命。

寧染不覺得今晚兩人的對話會有什麽好結局,她大大方方地盤腿坐上沙發,將抱枕抱在懷裏,半張臉埋進柔軟抱枕的一角,“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女朋友的事。”

祁昀低頭瞥了一眼寧染的擺爛,她確實很遲鈍,也不擅長掌控與異性間的距離感。青年像是沒有看到任何不妥那樣平靜地移開視線,“我上班的第一天。”

那豈不是很快就知道了?寧染睜大眼睛,她又流露出思考的模樣,並未做出回答。

“你不需要頭疼這事,”祁昀開口,“從你剛剛的反應也能知道你並不清楚誰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抱希望。”

他只是覺得,也許他應該對寧染坦誠一些,畢竟她總是期望能夠幫忙的樣子。

寧染這次是真的呆住了,她有點不太確定祁昀是真的沒找到目標,還是在演戲。她伸手揪了揪抱枕的一角,遲疑開口,“或者你有什麽頭緒?我可以幫幫你?”

“沒有任何頭緒,”祁昀回答得十分肯定,“我在公司沒有見到過任何令人心動的女士。”

……可惡。雖然祁昀這一招公平傷害到公司裏的所有姐妹,但寧染覺得她傷得格外深。

難道她的臉對祁昀沒有吸引力嗎?這家夥在暗諷誰啊!

寧染咧了嘴角,“那也可以說說你喜歡的類型?我認識的女性朋友肯定比你多。”

祁昀果真認真思考起來。

“大概是口齒伶俐又行事果斷的女性?”祁昀推斷。

太棒了,完全不符。寧染緩緩將自己的抱枕抱得更緊,有種一切都無所謂了的超脫。

“那我確實沒有印象,”寧染回答。

“沒有印象也沒關系,”祁昀搖頭,“我尋找她就是為了分手,即使我不找她,她應該也會來找我。”

寧染皺眉。這孫子把話說這麽狠,該不會是假裝失憶,就是為了和我分手吧!

“哦,”寧染回應,她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不近人情了一些,她擡頭,將埋在抱枕中的半張臉擡起,“你為什麽要和她分手?”

“因為我沒有關於她的任何記憶,這也算是背叛的一種吧,”祁昀微微皺眉,試圖將感受傳達給和他性格並不相似的寧染,“就像《小王子》裏狐狸的故事。如果你我相見,我也不過是萬千狐狸中的一只,但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需要彼此,我會是獨一無二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