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見陳婳

周渡呢?這件事,他知道多少?

何纖素的話就像是顆石子, 在瑜珠平靜似枯水的生活中突然漾起了一圈漣漪,久久都無法消退。

瑜珠想起當年陳婳突如其然的離開,按照她的性格, 即便要離開, 也該同她抱怨兩句再走, 可她就是那般,突然就從周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句話都未曾留下。

而當時的她沉溺於命運的絕望, 又忙著要照顧受傷的雲裊,也沒有心思過多關注她的離去, 如今細細想來, 當真滿滿都是可疑的地方。

甚至,她還記起, 那時她曾認為陳婳是最有可能陷害她的人。

可惜當時周渡的態度叫她好不容易燃起來的一絲希望也隨之黯淡, 那件事沒有繼續查下去,最後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如今陳婳回來了, 還想要見她, 瑜珠想,那她的確無論如何,都該去見她一見。

只是溫氏不讓她輕易出門, 她將目光落到背著夕陽剛回到家的周渡身上, 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主動上前幫他褪去大紅的官袍外衫。

周渡頓了下, 瑜珠這幾日素來對他愛搭不理,一日說話都至多不超過十句, 今日這般難得, 恐是有事要求他。

他抓住了瑜珠的手, 瑜珠便跟著停下了動作,雙目定定地看著他。

“是有何事要我幫忙?”

瑜珠也不避諱:“我想出門一趟。”

周渡想起母親對她的苛刻要求,想她既然求到了自己這裏,顯然是不想叫母親知道,更不想叫趙嬤嬤跟著的。

幸而她還算信任自己這個丈夫,於是他問:“是要去哪?”

瑜珠抿緊了唇,沉默地看著他,眼中是清澈的抗拒與無聲的哀求。

周渡一下便清醒了。

哪裏是什麽信任,她不過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求上的他,她想去哪,也壓根是不想叫他知道的。

他跟母親,在她眼裏當屬於同類人。

並不出乎意料,但卻莫名煩躁。

周渡攬緊了她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的身段,好似稍微用點力,就能摧毀。

可他就是這般惡劣的,攬著她漸漸加重手上的力道,逼得她緊挨著自己,難受得悶哼出聲,不得不攀緊他的脖子,才能勉強地站定喘口氣。

“周渡……”他聽見瑜珠軟到不可思議的聲音。

“求人,總該有點樣子的。”

他抱起瑜珠,將敞開的房門親手闔上,將人就這樣抵在房門上,吻了下去。

待屋外的丫鬟反應過來,一個個都羞得面紅耳赤,趕緊離遠了些去忙活,過了許久才敢稍微靠近,聽著裏頭有沒有喚人送水的動靜。

瑜珠累的滿身是汗,緊緊地攀在周渡肩上:“求你……”

“嗯。”

那人漫不經心地應著,掐著她腰肢的力道卻仍舊像是要折斷一樣。

是夜電閃雷鳴,還下了一場秋雨,雨打花落,清水居的院裏,躺了一地的姹紫嫣紅。

瑜珠伺候周渡起身,感受著窗縫裏吹進來的寒氣,貼心地為他多備了一件裏衣。

周渡也不負她所望,在同她用過早膳之後,便與趙嬤嬤道:“少夫人的櫃中尚未有多少冬衣,今早晨起,見風吹日冷,嬤嬤該抓緊置辦才是。”

趙嬤嬤趕緊道:“是,老奴今日便陪少夫人去挑幾件樣式好的冬衣。”

“嬤嬤自己帶幾個人去就行。”周渡面不改色道,“今日下朝之後,少夫人還得隨我去王家赴宴,沒有功夫。”

趙嬤嬤似有猶豫:“這……”

周渡淩厲的眼眸擡起:“趙嬤嬤伺候少夫人這麽久,不會連少夫人該穿何尺寸的衣裳都尚未記住吧?”

“自然不是……”趙嬤嬤陪著笑道,“只是老奴怕少夫人不在,老奴的眼光不及少夫人的好,挑的衣裳少夫人都不喜歡。”

“我喜歡。”瑜珠適時擡起頭,對著趙嬤嬤慷慨地笑了笑,“嬤嬤是母親派來的人,嬤嬤的眼光便是母親的眼光,嬤嬤不論挑的是何衣裳,我都喜歡。”

趙嬤嬤牽強地笑了笑,只能任他們夫妻一人一句,將自己安排去了買冬衣。

總算沒有趙嬤嬤跟在身邊地出了門,瑜珠對著久違的清新空氣,享受地仰起了頭。

周渡坐在她身邊,看她有些貪戀地撩著簾子不肯放,道:“喜歡出門,我今日回去便幫你跟母親說一聲,叫她日後都不要再刻意約束著你。”

“不必。”瑜珠很識時務,知道這樣偶爾的一次出門,溫氏不會反對,但若次數多了,必定又將掀起無止境的矛盾與爭吵。

她不想再跟溫氏吵,也懶得再跟她吵,她的這位婆母,她只盼能與她永遠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有任何的矛盾。

周渡看她答的果決,便以為她是真心不想要,遂也不再深思,自覺掠過了這一事,不再提起。

他將瑜珠放在康平坊的大街上,看她帶著雲裊站在街邊角落,與他遙遙相望,大有他不走,她便也不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