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雪梅宴

他不值得,周家不值得

要想去雪梅宴, 還得經過溫氏的同意。

瑜珠想起周渡臨走前說的那番話,拋去黎容錦本就尊貴的身份不提,她又是蕭家八字已經定了一撇的兒媳婦, 也就是周家未來的表弟媳婦, 說是要同她一道出門, 在溫氏面前,總是更容易博得同意些。

只是近來溫氏被周池的事攪的不甚心煩, 眼看著陳家族老馬上又要到了, 瑜珠這日去溫氏跟前請安,見她容顏都憔悴了許多。

不知她還會不會輕易同意她出門。

她眼觀鼻鼻觀心, 只管先做聾啞人, 安靜地跟在她身邊伺候。

周韶珠前些日子被李嬤嬤管著,倒是安分了許多, 也沒再來找過她的麻煩。

只是表面上的安分總是改變不了骨子裏的惡劣, 尤其周渡近來不在家中,她行事便又漸漸放開, 大膽起來。

“見過母親, 嫂嫂。”

只見她在李嬤嬤的陪同下,有規有矩地進來,手中還捏著一封顯然已經拆開的信封。

“這是何東西?”

因著周池的緣故, 溫氏昨日一整夜都沒睡好, 看東西也懶得費心神,見周韶珠手裏捏著信封一直不放, 便問了一句。

周韶珠似乎就等著她問,聞言趕緊從信封中拆出幾張信箋, 遞交給溫氏, 道:“大哥哥離家已近半月, 這是他今早才托人寄到的家書,裏頭問了父親母親安好,祖母安好,還有我同幾位哥哥弟弟們的學業情況,身體如何,我方才拿到便忍不住拆開先看了,此時正打算交給母親呢。”

“你大哥哥也不容易。”溫氏唏噓著,接過信箋,“冬日本就嚴寒,上京都冷的叫人受不了,還要他去燕地那等冰天雪地的地方,真是辛苦他了。”

“大哥哥信中說了,如今他同龐大人在路上,一切都好,母親不必太過掛念。”

“他自然只是報喜不報憂的,我這幾個孩子中,也就你大哥哥最省事聽話,不似你二哥哥,真是叫我打死他又心疼,不打他又來氣。”

溫氏一目十行,將信上的內容讀完,慵懶的目光不知瀏覽到哪一行的時候,頓了一頓,捏住信箋的食指同拇指都不自覺收緊。

“難為他有心了,出門在外也不忘寫這麽一封家書回來。”

她話中似有深意,只是瑜珠不曾見過書信的內容,便也不知她說的究竟是什麽。

溫氏也不叫她看,自己看完後便又將東西遞回給周韶珠:“韶珠,你近來不是正在練顏卿的字,還想我幫你找字帖麽?你瞧瞧你大哥哥這字,不正是你最好學習的模樣?反正留著堆積也是無用,不若你就拿去,每日對照著練吧。”

周韶珠十分歡喜地拿回信箋:“多謝母親!”

只是末了,她又遲疑地看一眼瑜珠:“大哥哥的信,嫂嫂也要看看嗎?信中雖不曾提到嫂嫂,但兄長對全家人的關心都是有的,嫂嫂還是看一眼吧!”

瑜珠正想要開口,溫氏卻先她一步不悅道:“信中都不曾提及,還是別看了吧,免得你又覺得明覺對你不上心,背地裏偷偷地抹眼淚,搞得我們周家如何待你不好似的。”

瑜珠頓住,她難道是覺得,周家待她有多好麽?

周渡的信,她本就不打算看,一字未曾提及她,拿到手中也是徒給自己增添羞恥,自取其辱。

她遂垂下目光,乖順道:“是。”

周韶珠捏著信,眼中的狡黠與笑意藏都藏不住,志得意滿地帶著自家大哥的信箋施施然離去,留下瑜珠還站在廳堂中,陪在溫氏身邊。

溫氏又頭疼地撐起腦袋,見她還不打算走,生了銹的腦子終於靈光了一回,問:“你是有事想要求我?”

見她終於主動問起,瑜珠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明日城東有場雪梅宴,黎陽侯府的五姑娘托人送來請柬,兒媳想著,在上京這麽些年,還不曾看過多少的梅花,便想隨她一道,出門看看。”

“這才剛入冬,哪就有好看的梅花看。”溫氏兀自嘀咕了句,想直接駁了她,眨眼間卻又想起適才那封不曾落到瑜珠手中的信箋。

她沒說實話。

周渡的信中其實提到了瑜珠,只不過不是問她身體康不康健,過的開不開心,而是囑托溫氏,請她務必要好好待瑜珠,還同她說,她想出去,偶爾也得放她出去,她不想叫趙嬤嬤跟著,偶爾也得叫趙嬤嬤歇上一歇,不要將她看的太緊了。

字裏行間,說的她就像是個虐待兒媳、與她萬般不好的惡毒婆母似的。

她不喜,便沒將信給瑜珠看。

但她今日既都說了想出門,那她想,她還是該聽明覺的話,適當放她一放。

不然萬一,將來等明覺回家問起來,瑜珠在他身邊耳旁風一吹,說她整日禁錮著她,那她可真是百口莫辯。

周渡不是周池,他心裏有自己的一杆秤,做什麽也從來不需她操心,反倒是她,偶爾脾氣暴躁,還得兒子給自己拿主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