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在下得罪人太多……

打量了幾眼,王廷相就開口道:“你應當不是受了馮南江所差遣,老夫揣測是你自己要來的?”

初夏也有點熱,秦德威流了幾滴汗,這王廷相也是本朝名臣,久任四方,管過民掌過軍,果然不像菜雞馮老爺那麽好糊弄。

秦德威只能先老實答道:“還是為了馮縣尊,事有從權,不得不來爾。”開局必須先穩住,不然直接崩盤被轟出去就全完了。

王廷相問道:“到底何事,說!”

秦德威不敢賣關子,斟酌著詞句說:“前幾日,有少司徒胡公邀見馮縣尊,本不欲應約,但聽了大司馬傳話,又不得不見。

其後在下與縣尊勉為其難的赴會,然後又生出些許事端……”

秦德威簡單將情況說了遍,總結道:“在下觀那少司徒似有不測之心,而馮縣尊茫然無所察,必有禍事。在下苦勸不聽,只好找大司馬做主。”

王廷相又問道:“為何要找本部堂做主?”

秦德威大著膽子說:“當初若無大司馬發話,馮縣尊根本不會去見那胡侍郎,也不會對胡侍郎喪失警惕。如今事態至此,大司馬焉能不做主?”

被甩了一鍋的王廷相不置可否的說:“那你這是責怪本部堂了?”

想了想遠在京師為本方撐腰的夏師傅,秦德威決定再激進一點:“當初大司馬傳話,或許只是撮合之意,確實起了為胡侍郎張勢作用,不然馮縣尊早就仗義抗禮了。”

王廷相喝問道:“你沒有一丁半點的實據,又如何敢妄言胡大人有不測之心!”

要說這陰謀論,秦德威可就是非常拿手了,他很肯定的說:“那胡侍郎若有什麽想法又不便啟齒,完全可以再托大司馬居間傳話!

但是胡侍郎卻寧可不惜自家臉面,私底下對馮縣尊哀求討饒,事有反常必為妖!所以必定另有所謀,不然何至於此!”

看王廷相沒有阻止自己,秦德威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胡侍郎明知馮縣尊與大司馬有淵源,卻依然對馮縣尊有不測之心,豈不說明胡侍郎未必將大司馬看得多重啊。”

王廷相拍案斥道:“休得胡扯!”

秦德威想了想就繼續說:“大司馬啊,你想不想再振官聲,早日回京啊?”

王廷相卻一眼識破了秦德威的本質:“停!別拿這套糊弄馮南江的說辭來糊弄本部堂!”

這招居然不管用了!秦德威驚詫之余就不說話了,反正該說的都說了,看你王大司馬如何決斷吧。

王廷相宦海幾十年,不知經歷過多少風浪,對秦德威說的這點事沒放在心上。對秦德威而言這或許是天大的事情,但對王廷相而言真的是小事。

現在王廷相更多的是驚奇,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屁孩,居然對潛在危險具有這種野獸般的直覺,真是天賦異稟,做官的種子。

王廷相忍不住又問:“那你覺得,胡大人他們下面會怎麽做?”

秦德威毫不猶豫地回答:“在下又哪裏知道?”

王廷相不知是個什麽意思,吐槽了一句:“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秦德威不甘示弱的說:“在下能想出一百種辦法,但誰會知道他們按哪一種辦法來?正如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王廷相忍不住又吐槽:“看你口齒如此便利,難道就說服不了馮南江小心避禍?”

秦德威做了個自以為很形象的比喻:“不知道大司馬聽過西遊故事沒有?有一折戲叫三打白骨精,現在馮縣尊就像是那個唐僧,在下就是說什麽也沒用的孫猴子!”

王廷相不知為什麽就想跟秦德威辯幾句:“所以按你所說,現在什麽也沒發生,而且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你此刻找本部堂來,又能讓本部堂做什麽?”

“當然有一件最要緊的事情。”秦德威突然很不好意思的說:“不知兵部哪裏最方便,能否給在下發一份用為書手的聘書?”

書手連小吏都不算,就是各衙門或者官吏自行聘用的刀筆文書工作者,肯定沒編制,用五百年後的話說,就是各公家單位的臨時工。

當然自由度也高,書手並不影響科舉資格,就像當臨時工可以去考公務員。

王廷相愕然:“你要這個作甚?”

大概這是四面八方來求王廷相辦的事中,最最最最小的一件了。

秦德威很誠實的回答說:“蓋因在下得罪人太多,又無功名庇護,唯恐被緝捕報復。

若有兵部書手身份,好歹也是多一層護身符,不至於被別的衙門隨便捉拿。”

王廷相:“……”

你小學生居然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自己得罪人太多?

“所以你今日大費周折求見本部堂,真實目的只是求個書手名號?“王廷相有點懷疑人生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