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社會人

次日大早晨,秦德威尚在睡夢中,突然就從外面中廳傳來“咣當”一聲,把秦德威給吵醒了。

秦德威打著哈欠出去看,原來是徐妙璇打掃收拾中廳的時候,不小心失了手,把一個木托盤掉在了地上。

看著徐妙璇疲憊的神容,秦德威嘆道:“你這是何苦,今天不去休息,還跑過來作甚!”

昨天母親和曾先生的婚事,徐妙璇跑過去幫手了。這時代婚禮的重頭都在晚上,所以幫忙的徐妙璇昨晚估計也沒休息好。

“今天確實有要緊事跟你說。”徐妙璇幫著秦德威倒了水,然後繼續說:“我收到了書信,先前跟你說過的那位何鰲何大人,你還記得麽?”

秦德威迷茫的問:“你什麽時候說過的?”

徐妙璇有點奇怪,小郎君怎麽記性突然這麽差了?這麽差還怎麽讀書?

但她沒多想,答道:“就是府試過後那晚,慶祝你府試案首的時候,我說過的。”

秦德威仿佛真想不起來了,皺眉苦思:“我怎麽記不清了?當時是怎麽個情況,你又是怎麽說的啊?”

徐妙璇下意識就說起當時情況:“當時吃了點酒啊,你我都有些醉意,然後一起犯了渾。我脫了外衣,你又趴在我胸……”

說著說著,徐妙璇感覺不太對,立刻回過神來,拍過去一巴掌,但被秦德威有預謀的閃開了。

秦德威隔著桌子,發出“嘿嘿嘿”的魔性笑聲。

“說正事呢,別作弄人!”徐妙璇叫道。

秦德威當然記得,先前徐妙璇說過,當年她父親救過一名叫何鰲的官員,即將上任南直隸提學禦史,成為南直隸幾萬待考童生的爸爸級人物。

現在重新提起來,莫非馬上要到任了?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徐妙璇點頭說:“沒錯,已經任命了,運河封凍前肯定到任。估計明年二三月就從應天府開始考試。

算起來小郎君你還有四個月時間,必須馬上找個老師傳經,簡單說就是學習如何用春秋題寫八股文章。”

秦德威又很社會的問:“等他到任後,要不要去句容拜訪送禮?這位新大宗師有什麽喜好?”

說句大明官場冷笑話,到大明中期為止,南直隸提學禦史學道衙門不在南京城,負責江南十府的應天巡撫行轅也不在南京城。

這兩個非常要害的衙門其實都駐在平平無奇、默默無聞的句容縣,也就是整個應天府最東邊那個縣,這都已經挨著鎮江了。

不要問原因,問就是政治平衡。反正按照慣例,應天巡撫不會管南京城裏的事情,一直到了萬歷時候應天巡撫才移駐南京城。

這也是小學生在南京城裏攪風攪雨時,從來沒遇到過巡撫行轅和學道衙門的原因,遇到一次王陽明他外甥聞人大宗師是個特例。

另南直隸學道衙門其實有兩處,除了東邊句容還有一處在西邊太平府,反正就是不在南京城裏。

所以提學官開應天府的道試時,作為首都加省城的童生,秦德威多半要跑到句容縣去考。

除非提學官也想不開了,非要來水深水渾的南京城開一場。

聽到秦德威問起要不要去句容拜訪,徐妙璇就說:“先不必了,這位何大人非常注重風評,按照條例大宗師不允許與考生往來走動。”

秦德威就聽人勸吃飽飯,女先生怎麽安排就怎麽做吧。當務之急還是找個春秋老師帶著入入門,把道試應對過去。

吃過早飯,秦德威就出門去拜見曾後爹和周親媽。當兒子的不可能一直躲著,這會兒都生米熟飯了,也該去在新家庭亮亮相。

二位高堂都在家裏等著呢,秦德威先見個禮再說。

改口叫別人父親很困難,一時也轉不過來,所以秦德威就先含糊其詞的叫“老爺”,一切都要慢慢適應!

見完禮就閑聊,又說起學春秋的問題,秦德威問曾後爹,能不能找個這方面的老師傳經?

沒別的意思,就是給曾後爹安排點事情,讓曾後爹找找當父親的感覺。再說曾後爹好歹是舉人了,應酬這麽多天,人脈也該建立起來了。

曾銑有點發愁的答道:“治春秋經的大家多是徽人,你和徽人之間這關系……待我盡快幫你訪問,在赴京趕考之前爭取找到人。”

秦德威又很關心的問道:“老爺何時公車上京啊。”

“過得幾日,月底就走。”曾銑又說:“你母親也想同我一起。”

這讓秦德威略感意外,很少聽說趕考還帶著妻子的,還是說新婚燕爾難舍難分?難道曾後爹之前是個老處男不成?

曾後爹苦笑說:“你母親不知害怕什麽,不願意放我一人外出,咱們又不是大富大貴人家,你母親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順便照料我起居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