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最難消受

回城路上,秦德威想著王以旂的事情,突然又發現,好像與自己關系還算可以的讀書人都挺能打的。

這裏說的能打,並不是說南城第一棍棒馮知縣!

未來三邊總督曾後爹就不用再介紹了,老一代的人裏,南都大司馬王廷相就以知兵而出名,以後會北上提督京營。

這次鄉試認識的王世貞他爹王忬,也是家學淵源,歷史上若幹年後當了薊遼總督,跟曾後爹一樣在前線直面韃靼。

還有淮安的未來狀元沈坤,若幹年後散盡家財募集鄉兵,身先士卒指揮抗倭,絕對能打。

今天扯上關系的王老先生他弟弟王以旂,在歷史上能接替曾後爹穩住三邊局勢,肯定也能打。

個個都是總督人才啊,看來看去只有華陽洞主李春芳最拉垮,除了擅長討嘉靖皇帝喜歡,被皇帝欽點當大學士之外沒什麽卵用……

想到總督,秦德威不知不覺又想起了整個嘉靖朝最出名的那位總督,自言自語道:“不知道胡宗憲幹什麽呢。”

曾後爹在旁邊聽到,詫異的問:“你怎麽突然說起胡宗憲了?”

秦德威驚奇的說:“莫非這人你都認識?”

曾後爹答道:“不認識,但聽別人說過。此人歲數不大,也參加今科鄉試了,聽說年少輕狂,考前在秦淮舊院玩了一個月,然後落榜了。”

秦德威無語,落榜的人裏也有不少名人啊。要是下次鄉試自己能參加,豈不是有可能與胡宗憲同年?

閑話不提,曾後爹把便宜兒子拜傳經師的事情落實,盡到了父親的責任,然後要走人了。

拿上便宜兒子給的銀子、坐著便宜兒子安排的船只、帶著便宜兒子他母親,出龍江關入長江,北上京師。

不走不行,想要在運河封凍前到達京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已經習慣於獨立生活的小學生沒有那麽多離愁別緒,過上了兩點一線的讀書生活。

一連幾個月非常低調,除了見見老熟人,做好時間管理之外,基本不參加多余應酬,完全從南京文壇銷聲匿跡了。

主要也是秦德威不想引起嚴府尹的關注……

聽說嚴嵩嚴府尹到任後,一改前任府尹的高冷作風,特別注重士林交遊,時常親自與本地名流歡聚唱酬。

不知道的,還以為嚴嵩是來當禮部侍郎的呢。

特別是嚴嵩與本地文壇盟主顧老頭打得火熱,更讓小學生敬而遠之了。反正大家都知道小學生要備考,關門專心讀書也正常。

眼看著秋去冬來,冬盡春至,嘉靖十一年過去,嘉靖十二年來了。小學生又老了一歲,十四歲了。

二月二日龍擡頭,看著庭院裏的新出嫩芽,秦德威唏噓不已。

正打掃衛生的徐妙璇詫異的問道:“小郎君何故傷春?”

秦德威慨然道:“老了老了,當年成化朝的楊廷和十二歲中舉,我已經十四歲了連道試還沒考,此生完全沒機會超越前賢了。”

徐妙璇沒心思響應秦德威的無病呻吟,催促道:“大宗師已經發了告牌,本月二十日考江寧縣童生,小郎君還不趕緊臨陣磨槍啊,不要在這裏站著發癔症了。”

秦德威底氣十足的說:“你辦事,我放心!你不是已經把我的名字告訴大宗師了嗎?”

徐妙璇就怕秦德威麻痹大意:“就算大宗師知道了你的名字,但你的文章至少也要做到勉強入眼啊。

道試考卷都要輯錄公開,大宗師又是愛惜羽毛性子,你的文章如果太差,就很辦了。

再說一個縣每次道試也錄取不了多少人,每個秀才名額都很寶貴,你不要這麽疏忽放松!”

學習總是枯燥乏味的,一連學幾個月更是枯燥。臨近考試,時間管理也被女家教卡得越來越嚴。

秦德威唉聲嘆氣道:“過於思念父母,無心讀書,今天放一天假。”

徐妙璇:“……”

上次是元宵節你說沒有團圓,這次你又是為什麽思念?

秦德威遙望北方說:“二月就是會試春闈的日期,想到父親大人要入考場,我就心亂如麻啊。

其實只要父親大人能中進士,我這秀才就沒那麽重要了……”

啪!徐妙璇把手中掃把摔在地上,十分生氣的瞪著秦德威。

秦德威嚇了一跳,璇姐兒雖然對自己約束比較多,但性格很有耐心,很少見她著急發脾氣,今天為什麽突然發火了?

難道因為璇姐兒對自己寄托了厚望,聽到自己不思進取的話,就生氣了?

可自己明明是一句玩笑話,過去也不是沒說過類似的話,為何偏偏今天就生氣了?

瞪著瞪著,徐妙璇的眼圈漸漸就變紅了,有淚珠子落了下來。

這更是把秦德威驚到了,他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性格堅韌的徐妙璇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