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始作俑者

上任以來這段時間,申知縣很不得勁,當然他的幕後軍師嚴公子也一樣不得勁。

簡單地說,就是所有工作的進度都很慢很慢,仿佛是在泥潭裏推著小車前進一樣,十分費力但又沒多大效果。

內部衙門裏這些吏役,其實並沒有敢反抗的,但總有消極應對的嫌疑。比如說找項金鬥這個人,好幾天過去了連個人影都找不見,都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外部那些本地士紳、商家,也都接觸過很多了。但只要說起在錢莊方面合作,或者取代源豐號業務的事情,就開始打著哈哈,仿佛也在等待著什麽。

對這種現狀,嚴公子肯定看出端倪來了,“他們都是在等待一個明確的結果,等待著我們徹底制服秦德威!”

——你們要是有本事弄倒秦德威,以後就可以合作一下,你們要是弄不倒秦德威,那就啥也別說了。

不過提到這個名字,申知縣也沒別的感受,就是鬧心。

此人總是能花樣百出的阻撓自己,要說給自己造成什麽傷害,那是沒有的,但是煩不勝煩,總能像牛皮糖一樣拖住自己。

嚴公子本來就不是好脾氣,越說越氣惱了。“這就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又下意識的甩鍋說:“所以當初我的策略並沒有錯,趁著秦德威完全沒有防備時,在迎接儀式上直接弄住秦德威!

你當時要敢接了項金鬥的狀子,直接把秦德威打成本地惡霸去審查,哪還用今天這麽費勁!”

申知縣也是很不爽,翻來覆去的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已經過去的事情,總是提起來有什麽意義!

嚴公子狂暴的叫道:“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們必須要給所有人釋放出最明確的信號——秦德威徹底不行了!”

申知縣繼續無語,你怎麽才能證明秦德威徹底不行了?

你即便把他所有的錢財產業都搶走,他還是個無數美人爭請的詩人呢;你不讓他作詩,他還能混混狀師或者師爺行當;你禁止他從事政府相關業務,那他還有個進士後爹!

嚴公子當然有狠毒的想法,“那就對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動手,如果他連親近人都護不住,就足以說明他徹底不行了!”

申知縣猶豫著說:“這有些犯忌諱,一般不要禍及親屬為好。”

嚴公子怒道:“你這兩日怎麽一點心氣都沒有?莫非你打了退堂鼓?別忘了,是誰把你運作到京縣知縣位置上的!”

嚴公子早就盤算過,秦德威身邊比較親近的人有王憐卿、源豐號東家、三山門把總徐家、縣衙捕頭叔父等等。

其他人都不很好動,只有縣衙捕頭秦祥是個最方便的動手對象,畢竟衙役身屬賤役,沒有政治保護,能說抓就抓說打就打。

再說衙役手上總有不幹凈的事情,很容易找到突破口定罪,這也是個別人所沒有的“優點”。

雖然申知縣內心不贊同這種做法,但被嚴公子強逼著,也就無可奈何。

自從知縣上任後,秦祥一直稱病在家,捕頭差事被暫停後也沒有回縣衙去。

申知縣便使人去傳話,如果一直長期生病,就說明不適合做衙役了,就要革除差役。

對秦祥而言,捕頭差事沒了就沒了,但縣衙差役這個身份他絕對不想丟。

這算是他最大一筆可世襲家產了,已經答應傳給妻子娘家後輩了。如果輕易的丟了,自家妻子肯定饒不了自己。

所以秦祥為應付差事,就回了縣衙露個面,打算點完卯就溜號。

然後就在排衙點名時,當著所有吏役的面,萬分震驚的秦祥被申知縣拿下,關進了縣獄。

這在縣衙是一件非常轟動的事情,當即就有秦祥手下的衙役去向秦德威通風報信了。

此時秦德威正在家門口的路邊,與幾名工匠商議做進士牌坊得事情。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小小吃了一驚,似乎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按道理說,申知縣看起來就是個平庸普通的官僚,性格上並不是太偏激,應該懂規矩,不至於如此犯規。

但如果有嚴世蕃這樣的人在背後攛掇,那就很不好說了。秦德威很能猜得出,叔父遭殃多半是嚴世蕃的主意。

對於叔父在縣獄裏的生活,秦德威並不擔心,獄卒應該不會虧待叔父,但秦德威擔心的是下一步。

只要落在了正印知縣和府衙公子手裏,真的有無數種下一步可能性,秦德威不敢拿叔父來冒險。

所以事不宜遲,去縣衙救人要緊,秦德威便讓工匠幾個先回去,自己匆匆趕往縣衙。

走到縣衙大門口,秦德威正琢磨著見了知縣怎麽說話時,卻沒想到迎頭撞見了嚴世蕃嚴公子。

“這位不是秦朋友嗎?”嚴公子戲謔的招呼道:“原來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