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國公與府尹(下)

怎麽聽著像是威脅?三十多歲還算年輕氣盛的魏國公把忠言當逆耳,冷哼一聲道:“你倒是說說,什麽叫韜光養晦?”

秦德威無語,你確定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仔細討論你的一屁股爛事和擦屁股韜光養晦問題?

就你這政治素養,也幸虧是投胎投的好,在南京城當個土棍國公,要是在北方京師,幾天就被玩成麻花啊!

但馬上徐鵬舉也回過味來了,剛才說源豐號錢莊也就說了,那都是秦德威的隱私,無所謂,不在乎!但如果說自己的事情,那就要在乎在乎了。

他又哈哈笑了笑,將失言遮掩過去,然後指著嚴府尹,對秦德威說:“另外,聽說你與嚴府尹家裏人有些誤會?要不要幫你調解?”

秦德威又無語了,國公你可閉嘴吧!用得著你來調解嗎!

再說這種事都是黑箱作業暗箱操作,哪有當著一堆不相幹人的?給別人直接表演現場八卦嗎?

然後秦德威鄙夷的又看向嚴嵩,別告訴我你大名鼎鼎的嚴嵩就這水平?你這樣搞,讓我怎麽把你當對等人物?

嚴嵩也是有苦難言,剛才他確實以公事讓步為代價,多給了魏國公江北幾塊地為新大營場地(其實幹什麽用未知)。

以此拜托魏國公幫忙說幾句,算是給秦德威增加一點點壓力。但他也沒想到,魏國公居然如此不靠譜啊。

無可奈何,嚴府尹只能硬著頭皮開口:“敢問犬子為何在縣衙滯留不歸?”

宴席上其他人也不分心了,都豎起耳朵聽八卦。

秦德威仿佛比嚴府尹更無可奈何,“如果是別人來問,在下只能說,縣衙事情與在下這生員何幹?

但這裏沒外人,明人不說暗話,在下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東樓兄總是找在下的麻煩,甚至還對叔父下毒手,這還能讓在下怎麽辦?

為求自保,只能先把東樓兄關起來了,也讓他冷靜冷靜,也別總是與在下過不去。”

隨後秦德威又想起什麽,連忙安慰道:“但府尹請放心!東樓兄在縣獄裏不會吃苦頭,一切優待。”

我是擔心這個嗎?嚴嵩勸道:“秦生大可以到府衙來告知本官,本官教訓他就是。你們畢竟都是年輕人,又何必動手傷了和氣。”

秦德威再次加碼無可奈何,很委屈地說:“但我都去府衙告過兩次狀了。”

嚴嵩:“……”

秦德威兩次擊鼓找自己告狀,當時自己還覺得心煩,都敷衍著推掉了,沒想到秦德威居然還在這裏留了話柄。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狀子放在他面前,但他沒有珍惜,等他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如果上天能夠給他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他會對那個男孩子說一句話:你還是來告狀吧!

秦德威終究還是想解決問題,又不能扣著嚴世蕃一輩子,便給了嚴府尹一個台階下:

“其實下面人都不行,縣衙裏對您的批示居然一直陽奉陰違,搞消極對抗!所以我才死了心,不去找您告狀了。”

當著別人的面,嚴府尹覺得許多話說不出來,千言萬語化為一聲長嘆道:“他還是個孩子!”

秦德威同樣無話可說,嚴嵩你怎麽如此不上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談判最關鍵的是什麽?是利益交換啊!在你完全不占理的情況下,你不拿出點東西來,憑什麽從自己手裏換人?

退一萬步說,嚴世蕃給自己造成了那麽大麻煩,你不該有所賠償嗎?

拿不出利益,只空口白牙的督促自己放人,你禮貌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嚴嵩的無心之失,還是性格問題?

如果真是什麽都往自己手裏撈,完全不講究利益交換的作風,就難怪最後千夫所指,結局慘淡了!

徐鵬舉突然插話說:“秦德威你當初是不是在我徐家族學讀過書?怎麽也得承我一份情吧?”

秦德威愕然,這你都能拿出來說?再說就算承情,也是承你那宗親徐老指揮的情啊。

“你還是放人吧!”徐鵬舉很不專業的勸說:“難道還要我再請出宗親來勸你?”

一個二十一歲就繼承國公爵位,並當上南京守備大臣的人,確實算得上年少得志,不太擅長這種居中勸人的事。

秦德威終於懂了,肯定嚴嵩更願意和魏國公做交易,然後通過魏國公來施壓,同時還能跟魏國公拉拉關系。

大概在嚴嵩看來,自己位置太低了,不值得做交換對象!

真是個勢利眼!以小見大,從這就能看出奸臣的本性!

踏馬的,給臉不要臉,當誰沒有脾氣呢?秦德威拉下了臉,冷淡地說:

“審理結果如何,監獄放不放人,都是縣衙事務,在下只是個生員而已,哪能決定縣衙事務。所以還請你們二位去找縣衙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