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有的人都已經……

徐指揮還沒想到這眼熟衙役是誰,結果又來了西城察院和兵馬司的官員,站在外面擠不進屋子。

毫不誇張的說,全南京城所有具備司法權的衙門,全都派人來了。

屋裏這些人裏,地位最高的就是操江禦史趙副憲和南京刑部張侍郎,兩人大概都覺得對方是最大的勁敵,互相對標,吵得十分火爆。

因為屋子太小,兩人距離太近,伸伸手指頭就能戳到對方臉上,看著似乎快打起來了。

張侍郎高聲譏諷說:“你操江禦史就是個武夫衙門,不老老實實練你的水師去,怎麽還妄想來審這等大案?”

操江禦史聽名字似乎是個很奇葩的官職,但其實也很厲害。

朝廷專設副都禦史或者僉都禦史掌管南京上下遊的長江水師,衙門設在城外新江營,所以才被張侍郎譏諷為“武夫衙門”。

趙副憲便漲紅了臉,額上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操江禦史不算武夫,禦史……如何不能審案?”

張侍郎哄堂大笑:“什麽審案?前幾天有人親眼見你上了船,滿江亂竄,抓不到賊寇。這次你怕不是想來搶案犯,然後去遮醜吧!”

然後其他官員也不甘寂寞,有幫腔助拳的,有火中取栗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把總班房實在太小了,大家在屋裏一通亂吵,人人頭暈氣悶,便不約而同的嚷嚷出去說話。

徐指揮一邊欣賞著高級文官撕逼場面,一邊暗暗驚心,他現在才真正理解,自己搞了件什麽大事,對文官們的誘惑力又是多麽大。

這二十五巨寇案件就像憑空掉下的一塊大肥肉,誰都想叼走。

賊寇是從潘太監府上出來的,那潘太監就算不知情也脫不了幹系,必定要論罪的,只是罪名大小而已。

誰審案並給南京守備太監論罪,誰就能在文官裏獲得巨大聲望和雄厚資歷,跟白撿的一樣。

注:不是判決是上疏論罪,理論上只有皇帝才能判決太監。

如果潘太監知情,那就更好了,完全可以想辦法審成不知情。只要潘太監肯拿出點好處交換,這罪名大小都好商量,名利雙收。

站在徐指揮身後的小透明田錦衣也被震驚了,貪婪之心不可遏制的冒出了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對徐指揮說:“姐夫啊,我怕你把持不住,不如讓我來出面?”

徐指揮奇怪的看了眼田錦衣:“你還有什麽想法?”

田錦衣憤憤不平的說:“我就是不服,憑什麽我們兩個累死累活抓了人,最後卻要交給他們文官去審,最後名聲和好處都是他們的!”

徐指揮:“……”

你跟誰累死累活了?你就是在旁邊看的熱鬧的好嗎!你清醒點,只是看在親戚份上,分潤你一點功勞而已!

田錦衣繼續裝傻,露出了心思說:“司法不只有文官衙門,我們錦衣衛也可以審案啊!”

徐指揮詫異地說:“你們南京錦衣衛就是擺設,哪有審案權?”

田錦衣立刻回答說:“我們可以先錄了口供,然後送到京師錦衣衛去結案啊!”

“然後你便可以押運人犯進京,再順理成章的在京師錦衣衛謀一份差事?”徐指揮看破又說破,都是近親,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剛被革除差事的田錦衣滿懷期待的“嘿嘿嘿”的笑了幾聲,北方京師錦衣衛可比南京錦衣衛厲害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子耳目爪牙。

徐指揮嘆口氣:“你也別癡心妄想了,一樣把持不住的。”

田錦衣看著一群文官說:“我們錦衣衛獨立行事,不受文臣制約,並不怕他們!”

徐指揮帶著淡淡的諷刺意思答道:“我不懂政治,但我懂秦德威。你覺得秦德威割下了這麽大一塊肉,會自己不吃?”

不知道是諷刺田錦衣,還是諷刺這些文官。

田錦衣還是一百個不服的說:“秦德威他人都沒來!”

徐指揮望著那位站在一群官員中間,神態十分局促拘謹的中年衙役說:“但是秦德威他叔父來了。”

各衙門的官員站在城墻根的院子裏,呼吸了幾口春天的新鮮空氣,腦中恢復清明,又重新開吵。

突然有高亢尖利的嗩呐聲音響起來,不但刺穿了眾人的耳膜,還直接擊穿了大家的靈魂。

樂器之王的聲調非同凡響,無與爭鋒,直接把官員們爭吵徹底壓制住了。

聽方向是從院墻外頭傳來的,距離不說近在咫尺也是隔壁人家了。

一幹被破防的官員心裏齊齊破口大罵,是誰吃飽撐著在這裏吹嗩呐,還讓不讓人吵架了!

有軍丁站在院子口,竭力對著官員們稟報道:“好教老爺們得知,外頭正辦著秦德威入城儀式!”

眾人:“……”

你回城就回城,還踏馬的來個入城儀式?你當你是凱旋大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