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開迷局的鑰匙

這次廷議肯定進行不下去了。一方不知道自己這邊到底想幹什麽,連主心骨夏師傅都茫然的不知所措。

另一方懷疑對家有巨大的陰謀,但卻死活想不出陰謀是什麽,當然也不敢輕易繼續了。

所以雙方很有默契的停止了交火,今天只能到此結束。

內閣和六科給事中返回宮內值房,大部分官員都朝著皇城外面走。馮恩這突如其來的供狀,仿佛讓所有人都陷入了迷霧中,不知下一步會怎麽發展。

左都禦史王廷相走到當紅禮部尚書夏言身邊,低聲提點說:“有個叫秦德威的小書生,前日剛見過馮恩。

馮恩在南京時,此人就是馮恩的心腹幕僚,而且是言聽計從的那種幕僚,宛如孔明之於後主也,大事小事皆一手包辦。”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然後王廷相就沒再說什麽了。

不管是馮恩案還是霍韜案,夏言才是“正主”,王廷相雖然是夏師傅的政治盟友,但也不能越俎代庖,盡到提點義務就好,具體怎麽做是夏言的事情。

“秦德威?”夏言記憶力很好——或者說能在科舉制度下身居高位的人,記憶力沒有差的,他立刻想起了這個名字兩次投拜帖的事情。

而且去年馮恩來京師後,夏言也從馮恩嘴裏聽到過這個人名。只是夏言生性有點驕矜習氣,對憑空冒出來的小人物不太上心而已。

畢竟夏師傅是一個能經常和九五至尊聊天談心的人,這份榮耀天下沒幾個人有,心態自然和別人不一樣的。

出了皇城,夏言立刻就派親信長隨夏忠去刑部,去見馮恩問明情況。

夏忠並不是第一次來刑部見馮恩,當然知道應該怎麽辦。找到提牢主事,送了點禮,就被安排進了天牢。

夏忠請別人離得遠些,才輕聲對馮恩直接問道:“汝意欲何為?”

馮恩苦笑幾聲:“受人指點而為,我也不明白其中緣故。”

夏忠無語,馮老爺你是有多迷信那人?他說什麽,你連問都不問就照做?

“那你們下一步想做什麽?”夏忠又問。

馮恩答道:“我也不知,他說我最好不要知道,請我安心等待就是,外面都由他來操辦。”

真一問三不知,夏忠感覺自己這趟算是白來了。

如果不是相信馮恩的人品,他都要懷疑,這馮恩是不是叛變了?不然為什麽突然薦舉霍韜?

聽到夏忠的回報,夏言也是極度無語,敢情馮恩你自己本人都不明白內情?

可你馮恩搞出這樣一份供狀,讓大家下一步該怎麽辦?難道真放棄這個阻擊機會,讓霍韜進京接管吏部?

要不是看在這麽多年交情,以及馮恩人品過硬的份上,連夏言都想懷疑,馮恩這濃眉大眼的是不是在牢裏熬不住當叛徒了?

直到這時候,夏言才意識到,解開迷局的答案很可能只有幕後元兇秦德威知道。

那還能說什麽,趕緊去找人!

從一堆歸類打包的文書裏,又把秦德威的拜帖翻出來。並且在上面找到了秦德威留下的地址,是崇文門內蘇州街三吳會館。

雖然此時天近黃昏,但夏忠還是只能辛苦一趟,穿城去東邊找人。

等他找到三吳會館時,天色都已經黑了,趕緊向大堂管事打聽秦德威。

大堂管事卻道:“那位小秦先生今日留了話,說要去西城尋找新住址,不知什麽時間能再回來。若有人找他,不妨明日再來看看。”

夏忠差點吐血,自己剛從西城過來找人,正主兒卻又往西城去了,看樣子今晚不回來了。

但西城那麽大,又該去哪裏找?難不成自己今晚回了西城,明天繼續穿城到東邊三吳會館來找人?這來來回回的,實在太折騰了!

但做別人仆役身不由己,夏忠只能再折返回西城,向自家老爺稟報。並且建議,明天另派個人專門守在三吳會館,不必一趟趟來回跑了。

踏馬的!夏言雖然心急,卻也莫可奈何,自己兩次傲驕拒而不見,怪得誰來?

他忽然有點羨慕起廠衛勢力了,如果是廠衛大佬想找人,又有如此多線索,今晚只怕在西城掘地三尺也能把人挖出來了。

但人各有各的難處,廠衛大佬畢雲畢公公此時也正在煎熬著,最近他的心情十分難過。

事情還要從前段時間馮恩案移交給刑部說起,他作為廠衛系統名義上的最大頭目,當然是堅決反對的。

就是在皇帝面前,他也必須擺出反對的姿態,這是他身為東廠提督所應該有的素質,皇帝也應該能理解他這份苦心,正常套路應該就是這樣。

可是不知為什麽,那天聽了秦太監的調解建議,與司禮監的張佐一起覲見皇帝,說起馮恩案之事時,自己被皇帝狠狠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