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要提這個名字!

在三月陽春的這個清早,雞鳴聲響起。

南京文壇盟主顧璘緩緩步行,走出松塢草堂大門,王逢元緊隨在老師後面。

擡頭有山色,近聽有溪聲,舉目見稻田,低頭是草徑。

顧老先生悠然嘆道:“吉山啊,你看此處別墅如何?是不是別有一番詩家林泉隱逸風味。”

王逢元很從心的回應說:“還是息園更好。”

顧璘:“……”

這孩子怎麽說話的?看來自己這兩年的威望有所下降啊。

顧老先生又問道:“今日舉大事,可都準備齊當了?”

王逢元答道:“都已準備好了,只是趕在今日,是不是太倉促了?

幾位老先生都是這兩日才匆忙趕到的,還沒好好休整。”

顧璘無奈的說:“時不我待啊,我們必須要趕時間,不能拖延了。老夫料定,那小學生秦德威今年必定回南京參加鄉試!

而且多半是開了春就南下回來,我們要搶在他回來之前,不然必定出變故。

王逢元憂心忡忡道:“不過不知為什麽,我今日心緒不寧,總感覺秦德威會突然冒出來。”

顧老先生胸有成竹的說:“你放心!老夫在北邊龍江關、西邊江東門這兩大水路入城處,都派了人看著,並沒有發現秦德威回來的跡象。

而且在小安德門也派了人守著,看到秦德威就想辦法阻攔!”

說完了安排後,顧老先生又叮囑說:“對了,你今天不要提這個名字,免得別人聽到了順勢議論!我們的原則就是盡量淡化!”

前文介紹過,松塢草堂位於牛首山下,從小安德門出來沿著路走一段就是。

郊外也有郊外的好處,地方寬敞,不像城裏那麽狹窄局促。

草堂門外也寬闊的很,賓客們的車馬轎就隨意的停在道路兩邊。

早到的士子美人們也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閑談著今日盛會,都在猜測顧老盟主想要幹什麽。

還別出心裁的安排了一個聲音洪亮的人站在路邊,專門負責唱名。

很多不明今日內情的人一邊閑談,一邊聽著唱名,聽著聽著,就感到今天不同尋常了。

文征明!這個不用介紹了。

嚴嵩!南京禮部侍郎,遲早當尚書!

楊循吉!年輕時與祝枝山齊名,三十歲時棄官不做,號姑蘇第一狂生!

陳沂!與顧老盟主齊名的金陵三俊之一,官至太仆寺卿,去年才致仕回金陵!

蔣山卿!江北四才子之一,唯一健在的,官參政!

徐霖!當世南北兩大作曲家之一!

至於其他的,像什麽越中名士陳鶴,本地名士羅鳳、許隆、謝承舉這樣的,舉不勝舉了。

上面還都是老一輩的,年輕一代的都不用提了。

閑談眾人只聽得目瞪口呆,這個陣容,幾乎把目前活動在長江下遊的名士一網打盡了,顧老盟主看來真是拼了!

在主堂中,顧璘掃視了一圈,主要核心人員差不多到齊了,便開口道:

“今日春光媚好,正是遊春佳時,請諸君移步草堂旁邊山泉處賞景!我亦有個倡議公布!”

於是眾人閑庭信步,說說笑笑悠哉遊哉的走到外面。說實話,在這個季節,戶外比室內還舒適。

其他參加文會的人,見到這幫主要人物出來,自然而然的也就湊了過來。

顧老盟主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卻有個人搶在前面,高聲道:“秦德威來了沒有?”

誰這麽不懂事竟然提起秦德威!顧老盟主頓時怒目而視,原來是蘇州老狂生楊循吉,又不好開口訓斥了。

這人與祝枝山是同代人,今年都快八十了,性格極度狷狂。現在隱居不出,難得能請出來。

楊循吉顧左右而言:“有人對老夫說,這個秦德威學問駁雜,喜好刁難嘲諷,有點像我,所以才有了興趣來南京,難道白來了麽?”

同為蘇州人的文征明看著顧老盟主臉色不好看,就扯了扯楊循吉袖子:“別說了!”

本地著名隱士許隆與顧老先生向來配合默契,出面道:

“今日東橋公有大事與諸君共舉,不要打岔提無關之人了,今日這事與秦德威無關!”

顧老先生終於可以侃侃而談:“金陵乃六朝古都,又是本朝南都,天下名城!

提到金陵,向來以典故勝跡出名,但長時以來,眾說紛紜,無有歸納,反叫人十分模糊。

所以經過我一年來精心研究,特意提出金陵八景這個概念,作為一個整體標志傳世!”

“八景是什麽?”有人問道。

顧老盟主早有準備的一一列了出來:“鐘阜祥雲、石城瑞雪、龍江夜雨、鳳台秋月、白鷺晴波、烏衣夕照、秦淮漁笛、天印樵歌!”

頓時引來一片叫好聲!外圍士子大都是本地人,聽到這種弘揚本地文化的事情,當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