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威逼利誘

目送告辭的秦德威,夏言覺得今天的秦狀元有點不同尋常。

尋常的秦德威應該是什麽樣的?鋒芒畢露,咄咄逼人,不達目的不罷休。

而今天又是什麽樣的?仿佛就是為了盡到義務,過來走個形式一樣。

有氣無力的象征性說幾句,表示出“我提醒過了”就完事了,太敷衍了!

不過來拜訪的人實在太多,夏師傅沒有太多精力放在一個人身上。

所以對秦德威的表現稍微奇怪了一下,就扔到腦後了。

而秦德威回到家裏時,徐妙璇也已經從徐小弟那裏回來了。

夜深人靜,兩人躺在床上相敬如賓,簡直不像是才成親幾個月的小夫妻。

這絕對不是因為感情淡了,主要是今天兩人都有心事。

最先發現氣氛不對的是秦德威,他捅了捅枕邊人,問道:“你想什麽呢?”

徐妙璇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唉聲嘆氣的說:“唉,這裏面怎麽就沒個動靜呢?”

秦德威懂了,她這是今天看到已經懷孕的弟媳,心裏受刺激了。

低情商回應:反正我沒問題,去年在南京還生了個。

自以為是高情商回應:沒事沒事,這也沒多久,不要在意。

真高情商回應:能動手就別嗶嗶。

徐妙璇暫時放下心事,反問道:“那你想什麽呢?”

秦德威便說:“我在想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情。”

徐妙璇知道夫君不會無緣無故的想這個,又很關心的問:“這三個裏頭,你是哪個?”

秦德威答道:“黃雀。”

徐妙璇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秦德威嘆道:“如果黃雀故意看著螳螂去捕蟬,這個蟬是不是有點可憐?”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徐妙璇完全站在夫君的立場上,寬慰說:

“即便沒有黃雀,螳螂也要捕蟬。或者說,如果螳螂不去捕蟬,黃雀又哪來的正義?”

有個枕邊人說說體己話真的很好,秦德威忍不住惡趣味,又問道:“你想不想知道這只蟬是誰?”

被自己比喻成可憐蟬的人是正走向人生巔峰的實權閣老,秦德威很想看看,璇姐兒會不會被嚇得花容失色?

徐妙璇蹙眉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猜是皇上?”

秦德威:“……”

這到底是誰想嚇誰呢?不過細想起來,似乎也有點道理。

又過兩日,徐妙璟帶來了消息,秦太監答應提供地方。

原來這禦馬監擴張至今,在京師及北直隸有二十九處理論上的草場,但大部分其實都已經租出去開墾種地了。

真正可用來試驗的草場,位置最合適的一處,就在宣武門外西南二十裏。

總面積一萬畝,南北大約長六七裏,東西寬四五裏,試驗新式佛郎機炮也夠用了。

秦德威腦補了下方向,詫異的說:“那地方不是盧溝橋嗎?”

徐妙璟答道:“確實距離盧溝橋不遠,廠公答應把這地方借出來用了。”

秦德威極其的意外,他就是隨口請徐小弟去說說,本來沒抱多大指望,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成了。

還沒來得及動用王廷相去說呢!

傳聞中,這些太監尤其是實權大太監,不都是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的嗎?

他們唯一依靠的就是皇權,對宮外的人根本不在乎,為什麽這秦太監如此痛快?

徐妙璟又接著說:“還有,那秦太監說了。如果有興趣,可以把這處草場租下來,每畝每年給禦馬監交個一分銀租子就好。”

秦德威:“……”

招徠佃戶開墾改種糧食後,每畝可以收五分銀子的租金,交給禦馬監一分後還剩四分。

一萬畝計算下來,每年能平白落個四百兩銀子,也真不少了,六七倍於自己的理論俸祿呢。

關鍵是毫不費力白來的萬畝良田產業啊,而且是每年的穩定產出,又不用給朝廷交稅。

秦德威很想不禮貌的問一句,徐小弟你莫非是秦太監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幹不幹?”徐妙璟躍躍欲試的說。

萬畝莊園雖然很令人心動,但秦德威還是搖了搖頭,非常謹慎的說:

“你要想清楚,這是太監對我們清流的拉攏和腐蝕!作為清流詞臣,我必須要經受得住考驗!臨時借用可以,轉租就算了!”

哼,他秦德威堂堂一個前途無量的儲相詞臣,豈是一萬畝地就能收買的?

這時候,忽然有人來找秦德威,說是王以旂的仆役,請秦德威過去說話。

秦德威大吃一驚,這王以旂老大人就是他在南京時業師王以旌的弟弟,平常都是以師叔稱呼的。

但王師叔三年前外派總督河漕去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為什麽不打個招呼,也好讓他秦德威出城迎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