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又是一年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秦德威道喜,稱謂從秦翰林升級為了秦學士。

原來也有地位比較低的人喊過秦學士,但那都是誇大其詞的尊稱,而且也不多。

但從今起,可以正兒八經的被稱為學士了,侍讀學士這麽叫沒問題。

走著走著,出了承天門,張學士和秦學士便分道揚鑣。

一個向左走,出長安左門,去翰林院上班。一個向右走,出長安右門,回家養傷。

關於這個傷勢,秦學士打算養到明年再說了。

張學士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麽,回頭喝道:“你慢著!去翰林院,我還有話要問你!”

秦學士無奈,只能隨著張學士進了翰林院,然後又去了沒有外人的狀元廳單獨談話。

張潮低聲問道:“你剛才說了句,過了這兩年朝廷若不太平,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秦德威隨口答道:“沒什麽別的意思,朝廷裏不太平的時候,總是比太平時候多啊,所以說未雨綢繆。”

張潮在當年,參與過大禮議,堵過左順門,然後十年冷板凳,對涉及到嘉靖皇帝親爹的相關問題很敏感。

“老夫剛才在路上,突然醒悟到你的居心叵測!”張潮嚴肅的說。

秦德威不滿的回應道:“哪有老師這樣說學生的?什麽叫居心叵測?”

張潮沒搭理秦德威的打岔:“你是不是故意提出獻皇帝這樣的新謚法,試探皇上的態度?

現在可能有些朝臣已經看明白了,在皇上心裏,大禮議還沒有結束!不然皇上也不至於為了獻皇帝這三個字失態。

既然皇上心裏的大禮議還沒有完事,那遲早還會有風波紛爭,所以你才會說,過兩年朝廷不太平。”

秦德威很欣慰的點點頭,稱贊道:“看著老師大有長進,吾心甚慰啊,今後可以交給老師更多的重擔了。”

張老師忍住了打人的沖動,他更想明確知道,秦德威所說的“重擔”是什麽意思,將來會不會有機遇。

現在的他可是一個正三品閣部候補人選!

在張老師充滿期待的眼神裏,秦德威就安排說:“現在有個重擔,請老師你去推動吧!

皇二子降生,應當有大赦,老師你可以上疏說說這個事,想辦法運作,把那馮恩赦免了。”

秦學士感知到,張學士的情緒出現了一些波動,為安全起見,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家裏,恰好在大門遇見了曾後爹。

自從秋審完了後,刑部、大理寺這兩個衙門就清閑多了,所以曾後爹每天也可以早早回家了。

走進前院,秦德威忍不住嘆道:“曾老爺啊,你又擋我道了。”

曾銑莫名其妙,這又是什麽怪話?

秦德威陳述了一個事實:“剛才在文華殿,皇上下旨,升了我做從五品侍讀學士。

只說品級,距離曾老爺你這個正五品也只有半步之遙了。你再不努力,就要擋住我前進了,更別說我這是詞臣。”

曾後爹瞠目結舌,這撿來的便宜兒子,究竟是個什麽怪胎?

恍恍惚惚的回到內院,曾銑對周氏道:“這京城沒法呆了。”

嘉靖十五年的最後一兩個月時間,秦德威依然大隱隱於朝,手頭各項事務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隔壁詹少卿已經搬走了,原有房屋還都挺新,秦德威也懶得重新裝修了。

先雇人徹底打掃了一遍,然後打通了兩邊通道,陸陸續續開始各種搬遷。

秦德威帶著徐妙璇往新家搬,王憐卿帶著五個小娘子往舊家搬。

而且以後就有兩個大門了,這邊新家大門是秦府東府,原有的大門是曾府西府。

禦馬監開始清退近年來所侵占的土地,這批數目是二十萬畝。

其中的永定河邊一萬五千畝地,被秦太監私吞了,又租借給錦衣衛指揮同知徐妙璟來開發。

徐小弟摩拳擦掌,正在積極招徠莊戶,準備來年大幹一場。

秦德威聽了幾次情況介紹,就撒手不管了。

因為他將來就算要用地,暫時也用不著那麽大,幹脆就讓徐小弟先去折騰吧。

在不知不覺中,嘉靖十五年過去,嘉靖十六年到來了。

在秦德威的印象裏,歷史上的嘉靖十六年是非常特殊的一年。

這個特殊的含義,並不是說嘉靖十六年有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大事件。

甚至情況相反,嘉靖十六年乏善可陳,沒什麽值得一提的大事。

如果要搞個歷史評選活動,選出嘉靖朝最平靜的一年。秦德威估計,嘉靖十六年肯定會當選。

了解歷史的都知道,嘉靖朝前期是政局不停折騰,首輔換過七八個;後期則是北有韃虜、南有倭寇,爭相入侵;大後期財政總危機爆發。

在這樣的背景下,嘉靖十六年的平靜,就是如此的難能可貴,這就是嘉靖十六年最特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