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玩這麽大!

秦德威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一個看不見的天花板,是排資論輩觀念根深蒂固所形成的強大慣性。

他秦德威的官銜看著花樣挺多,什麽詹事府右庶子,什麽侍讀學士,什麽鴻臚寺少卿兼提督四夷館的,似乎琳瑯滿目。

其實本官只有一個,那就是從五品侍讀學士,這就是秦德威一直被稱為秦學士的原因。

詹事府右庶子是無任何實際內容的虛銜而已,只為了將秦德威擡高到正五品。

如果秦德威這次品級提升到了正四品,而其他都不變的話,那麽本官還是侍讀學士這個從五品。

雖說秦德威也不在意升官,但頂著四品虛銜,實際上依然做著從五品的實官,升了跟沒升一樣,那可就很沒有意思了!

不能讓別人形成印象,以為他秦德威是個只會默默接受的老實人啊!

所以秦德威對許天官行個禮道:“在下只是恰好路過,本來要去左順門投奏疏的,暫且告辭!”

除了面見皇帝之外,大臣上疏途徑大致有兩種。

大部分情況是把奏疏交到通政司,然後由通政司每日早晨匯總,於左順門交給宮裏。

另一種就是大臣親自跑到左順門,直接投疏。當然普通大臣進宮沒那麽便利,一般秦德威這樣的翰林詞臣才能如此。

許天官懶得挑理了,你秦德威剛才還說過,是鴻臚寺卿樊大人恰好生病所以讓你代替列席!

說完後秦德威又掏出本奏疏,對眾人晃了晃,隨即就往外走。

其實大部分人都能看得出來,秦德威對結果還是有點不滿意的。但就是官場,就是首輔也不可能隨心所欲啊。

同時眾人也心如貓抓,很想知道秦德威奏疏裏到底寫了什麽。

秦德威特意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絕非無的放矢,肯定有點什麽事情!

目送秦德威離開後,許天官咳嗽一聲,對眾人開口道:“繼續議事!第二件是……”

但許天官卻發現,多數人都心不在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反正眾人完全沒心思開會了,許天官這個主持人無可奈何。秦德威明明已經走了,卻又好像沒走。

有個人聲音大了點:“秦學士年少氣盛,莫不是要賭氣請辭吧?”

當即又有人反駁:“不可能,如今聖心憂煩,中外小心皆翼翼,秦德威哪敢胡鬧?”

這時候,今天一直沉默的戶部尚書王以旂忽然開了口,很淡定的說:“諸君不用亂猜了,秦學士只是想要上疏請立東宮以固國本。”

眾人齊齊愕然,整個東朝房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確實有預感秦德威要玩一把大的,但也沒想到玩這麽大!

還有些人饒有興趣的看看戶部尚書王以旂,再看看禮部尚書張潮、刑部尚書王廷相。

細節很有趣啊,誰是秦德威最信賴的工具人,一目了然……

等短暫的寂靜過後,東朝房裏爆發出了更大的討論熱度。

自從嘉靖皇帝有了兒子,前兩年不是沒有人想過上疏提議立太子。

但大家也都知道,嘉靖皇帝這個人喜怒無常,性格又非常敏感多疑,勸他立太子實屬風險莫測。

萬一皇帝覺得這是嘲諷他身體不好,那就玩砸了,所以還是秦德威膽子大。

而且更讓眾人都想不通的是,你秦德威對升官不滿意,與提議立太子之間有什麽關系?

難道提議立太子,就能讓你更滿意的升官?

但就算立了太子並設置東宮屬官,那也是國本大事,容不得你秦德威在裏面趁機漁利。

如果是說想政治投機,那皇子才兩周歲又三個月,要投機也太早了!

從東朝房出去就是午門,過了午門走幾步就可以到左順門,所以秦德威很快就投了奏疏。

於是乎沒過多久,還在東朝房繼續開會的眾人就看到,秦學士重新出現在了東朝房門口。

雖然不明白秦德威為什麽又回來,但大家有很多疑問想問。

許天官忍不住就率先發問:“你真上疏請立東宮去了?”

秦德威打個哈哈說:“原來諸公已經知道了?沒錯,確實如此!”

許天官又問道:“你為何如此做?”

秦德威一本正經的答道:“陛下南巡在即,按照祖宗規矩,應該有太子留守京師監國,以防京師無主生亂!

所以才要諫言陛下為了南巡,請速立東宮,以穩定天下人心。”

這個理由非常合情合理合乎邏輯,完全沒問題,就是多疑猜忌的嘉靖皇帝也挑不出理。

但眾人有點無語,大家想知道的為什麽,並不是這個官方說辭裏的為什麽!

只有霍韜習慣性的斥道:“國本大事,你一個小小詞臣也敢妄言!所圖不過邀名買譽,以此希求幸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