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吃飽了撐著

從純德山下來,嘉靖皇帝回到了鐘祥城卿雲宮,隨駕群臣各自散去。

嚴世蕃悶悶不樂,甚至還有點失魂落魄,完全沒有得到工部官職後的欣喜。

嚴嵩很少見到自家兒子這樣低落的神態,就勸了句:“何至於此?”

嚴世蕃很煩躁的說:“本該屬於我的東西,為什麽總是屢屢被秦德威截走?而且不止一次!”

關於這個問題,嚴嵩也解釋不清,他也總有被秦德威截胡的時候,冥冥之中經常疑神疑鬼。

對此嚴嵩只能很無奈的說:“世間並非只有你是聰明人,秦德威總能與我們想到一處去,而且動作更快。

或者說,這也可能不是他動作快,而是他的意識更早,所以才能總是比我們提前一步。”

嚴世蕃憤怒的說:“那總要做點什麽?”

嚴嵩反而很冷靜的說:“不需要做什麽,秦德威又不是真正擋路的人。”

這裏面有兩層意思,其一,大學士的下一步就是首輔,秦德威又不是首輔的競爭者,甚至短期內連入閣都沒可能。

其二,秦德威這樣擴張勢力,其實真正影響的是柄政首輔夏言的權勢威望,而不是他嚴嵩這個大學士。

又到次日,朝廷在卿雲宮龍飛殿舉辦祭祀大典,大饗皇天上帝,並以睿宗獻皇帝配祭,又遍祭社稷及山川。

嚴嵩、秦德威牽頭與縣學諸生聯合所作的那些賦文,在這裏全都派上了用場。

大典結束後,嘉靖皇帝再次去了純德山顯陵祭拜皇考,這回秦德威得以隨駕,應制作《再閱顯陵歌》。

官方祭典到此基本結束,此後就是皇帝召見父老士紳,並宣布免本地三年稅賦等活動了。

這個時候,秦德威向嘉靖皇帝請辭,去辦勘察水路這項差事去,嘉靖皇帝諭示限期兩個月回京。

秦德威帶上隨從,先沿著漢水南下,又沿著大江東去,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

三月底時候,詹事府少詹事、左春坊大學士兼翰林院學士秦德威終於回到了闊別一年半的南京城,而且還是在春天這個最好的季節。

在路上,秦學士還與沿途官府打打交道,但臨近南京城的時候,反而偃旗息鼓的低調起來。

沒別的原因,秦學士並不想轟轟烈烈、萬眾矚目的上岸進城,也不想有一大群士紳圍追堵截般的在碼頭迎接,他已經過了喜好風光熱鬧的年紀了。

南京城外有兩個大碼頭,一個是在城北的儀鳳門外龍江關,一個在城東的江東門外。

秦德威因為著急趕路,抵達江東門外碼頭時,天色已經黑了,江東門這道外城門已經關閉,無法通過入城。

但江東門外有大集市,商業十分發達,所以吃飯住宿甚至娛樂都不是問題。

秦德威一行人找到家客店,包了單獨院落住下,然後就在旁邊酒樓吃飯。

秦德威早就換上了普通讀書人服飾,除了相貌堂堂之外平平無奇,並不特別引人注目。

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大堂裏面坐著兩個年輕士子,正在高談闊論。有個圓臉士子對另一個長臉的士子說:“你來的太是時候了,這幾日新金陵詩社正有熱鬧看。”

秦德威本來沒在意這兩人,正打算上樓梯,去二樓尋個雅閣。

但聽到圓臉士子的話後,秦德威有點疑惑,便走了過去,詢問道:“這位朋友請了,我只聽說過南京城裏有青溪詩社,這新金陵詩社是什麽?”

那圓臉士子擡眼看了看,見是個讀書的同道,便答道:“朋友你是外地的?你說的這青溪詩社都是老皇歷了,現如今的風尚是新金陵詩社,源頭出自秦狀元,秦狀元你總該知道的吧?”

秦德威更好奇了,順勢坐下,先說了句:“相逢即是有緣,今日我做東。”

那圓臉士子連忙自我介紹道:“在下江寧生員焦文傑。”

江寧縣學生員?秦德威也出自江寧縣學,但並不認識此人,估計是最近剛進學的。

口中隨便答道:“在下江陵張居正,剛從湖廣過來,正要有所請教,這新金陵詩社是怎麽回事?”

焦文傑就解釋說:“我們南京詩壇的新金陵風本是秦狀元當年率先提倡的,這也是新金陵詩社名頭的由來。”

秦德威又問道:“這什麽新金陵詩社又是誰發起的?閣下方才說,這幾日正有熱鬧是何意?”

焦文傑不知為何苦笑幾聲,“說起這詩社,裏面情況就復雜了。本來去年一開始,是由秦狀元那些徒子徒孫開始提倡,要結成新金陵詩社。”

秦德威嘴角抽了抽,徒子徒孫是什麽鬼?

然後焦文傑繼續說:“為首的人有王逢元、何良俊、高長江等人,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反正這些人都與秦狀元關系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