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舍我其誰

目送秦德威離去,甘尚書還是心疼那二萬兩銀子和三百名工匠,忍不住就對嚴世蕃說:“又何必如此!”

在甘尚書心裏,嚴世蕃這種行為就跟“花錢買平安”似的,不覺得窩囊嗎?跟送歲幣的大宋有什麽區別?

嚴世蕃卻另有見解道:“那秦德威看似異想天開,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這次他又突然提出研制那勞什子巨炮,我看應該是有了成事的可能了!

現在我們工部給人給錢,等他真的造出來了,豈不就有工部的一半功勞!所以做人眼光要放遠,不要斤斤計較。”

感覺嚴大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甘尚書有點賭氣的說:“那畢竟是二萬兩銀子!”

嚴世蕃又說:“另外現如今夏言離開,家父和秦德威各有收益要消化,實在不宜再起戰火。能點花錢堵住他的算計,也不算虧!”

夏言夏首輔雖然人走了,但留下了大量“政治遺產”,比如中樞權柄,比如江西幫勢力,比如南直隸的盟友。

嚴閣老和秦中堂在這段時間,主要精力其實用在了接收和消化遺產上面,而且很有默契的互相不搗亂,免得又便宜了別人,是難得的蜜月期。

嚴世蕃明白當前形勢,也看出了秦德威打算對工部下手的企圖。

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能花錢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反正都是公款,只要能阻擋秦德威染指工部都是值得的!

工部對嚴家父子的意義不只是勢力範圍那麽簡單,還是目前最大的收入來源,極其重要不容有失。

所以嚴世蕃不想把工部變成“戰場”,不然戰火燒起來不分敵我,就算秦德威賺不到,嚴家也是血虧的。

卻說秦中堂從工部正堂出來,外面等候的中書舍人方佑連忙迎上前去。

然後方舍人發現秦中堂臉色不是很好,就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莫非工部不肯給中堂面子?”

秦德威有點郁悶的說:“太踏馬的給面子了!給了二萬兩銀子,又給了三百名工匠!”

這就讓方舍人理解不能了,工部都給了這麽多,怎麽中堂還是不開心?

秦德威隨口解釋了句:“這叫戰術上雖然獲利,但戰略目標卻沒有達成!”

方舍人聽不懂這句,但不影響他先記下來。

秦中堂的戰略計劃是飛揚跋扈的獅子大開口,把工部逼到忍無可忍,然後一拍兩散。

這就等於是給工部埋下隱患,然後和太監合作並大獲成功,再翻舊賬收拾工部,並以此為契機今後插手工部事務!

最終目的就是把工部一些下屬局、廠徹底剝離出來歸自己管轄,以後專門作為技術研發機構,比如軍器局。

和夷務衙門一樣,這種傳統意義上非常邊緣的衙門只有在穿越者手裏,才有可能能發光發熱。所以秦德威確實只能舍我其誰了,但沒人能理解他。

而且需要搞的新技術太多了,總不能每次都求助於人。就像這次要研制巨炮,如果沒有秦太監支援,連項目啟動都不敢。

原來地位不夠,事情做得太超前容易失控,或者成果被別人掠奪。如今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可以稍稍邁開大步前進了。

可是秦德威也沒料到,嚴世蕃居然也學會了裝孫子,要什麽就給什麽,硬生生搞得戰略計劃無法推進了。

想到這裏,又想到了通過兩張面孔變幻試探成功自己的翟汝儉,秦中堂忍不住感慨說:“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怎麽一個個都給本中堂蹬鼻子上臉了?”

方舍人還是無法理解,在嚴閣老的地盤上都勒索出了二萬兩銀子和三百名工匠,秦中堂您到底在郁悶什麽?

然後方舍人又請示道:“接下來去哪裏?”

秦中堂吩咐說:“去西城的刑部!”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都在西城,並不在東城青龍街上。

方舍人總覺得秦中堂今天的行為,像是去搶地盤的。先到工部,又去刑部,不是嚴嵩的地盤就是原首輔夏言的地盤。

一路無話,到了西城刑部,秦中堂就被請到了正堂的左偏廳。

進去的時候,除了主座上的刑部尚書毛伯溫,還有另一名客人在,秦德威辨認了一下,居然是嚴嵩的義子趙文華。

在工部碰到了嚴世蕃,在刑部碰到了趙文華,也不知道算不算兩軍對壘“短兵交接”。

這趙文華原先一直在刑部,嚴嵩得勢後升到了通政司,專門替嚴嵩監控中外奏疏。

不過秦德威沒理睬趙文華,只對毛伯溫說:“在下有幾句話對大司寇說,煩請將閑雜人等請出去。”

作為夏黨骨幹,毛伯溫對秦德威的觀感是十分復雜的。

不過還沒等毛伯溫說什麽,趙文華卻先怒道:“秦中堂目中無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