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問題的根本

等黃錦再次走進仁壽宮後,宮門外候見的眾人便沉默了下來。

不多時,黃太監再次出現,對眾人道:“進去吧,皇上召爾等覲見。”

還是那句話,嘉靖皇帝也不傻,能讓嚴嵩和秦德威不約而同的一起跑過來,那就必定有大事發生,就算是小事也會變成大事。

然後黃錦就引著眾人往裏面走,但是與過去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並去前殿或者正殿。

往常嘉靖皇帝在仁壽宮召見大臣時,不是在前殿就是在正殿,從沒有其他地方。

在這宮禁之地,別人不敢亂說,只有秦太監問了句:“這是要去哪裏?我等安敢擅闖?”

你黃太監別胡亂引路,給大家搞一出“白虎堂”吧?

黃錦沒好氣的回應道:“皇上在寢宮靜修,沒有禦殿,下旨召見你們,你們還能去哪?”

於是別人更不敢多問了,對於大臣而言,寢宮之類地方絕對是最敏感之地了,一般根本不可能有大臣走進皇帝的寢宮。

另外嘉靖皇帝在寢宮召見大臣,說明真可能生病了,而且病情不輕,不然怎麽會連寢宮都不能出。

仁壽宮前殿和正殿兩旁有八座寢宮,黃太監又領著眾人進了其中一座大門。

說是寢宮,其實也就是一套大點的不知幾進的四合院,前院居然還有宮女走動,眾人也不敢亂看,一直跟著黃錦走就是。

就是不少宮女難得見到外面男人,好奇的偷偷打量這幾個陌生人,尤其是秦德威,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秦德威在心裏吐槽,難道要把他們幾個帶到嘉靖皇帝床頭前不成?向來講究體面的嘉靖皇帝,肯像普通病人那樣臥床見人?

就在這時,上台階進了一間堂屋,或者叫寢殿,嘉靖皇帝強撐病體,在幾個宮女的扶持下,半躺在軟榻上。

群臣一起行禮參見過後,不約而同的偷偷看了眼皇帝,只見皇帝臉色蠟黃,連坐著都費勁。

於是眾人終於能徹底確認,嘉靖皇帝是真的生病了,不是裝病。

此時嘉靖皇帝說話很費力氣,只用擡起手指了指嚴嵩,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嚴嵩先說。

嚴嵩連忙上前一步說:“臣今日宮門求見,本意為陛下試藥侍疾,無有他想,亦不欲外間雜事驚擾陛下……”

秦德威有點錯愕,你嚴嵩這樣編小作文,就實在有點沒下限了啊?

然後又聽到嚴閣老繼續說:“方才在宮門外,秦德威說東宮有人串聯,其實臣對此也是知道的。

本想等東宮有人上疏後,內閣票擬時嚴加駁斥,盡量減少這等狂悖事情打擾陛下靜修的次數。

卻不料秦德威在仁壽宮以東宮事情為借口大呼小叫,為了一己之私,驚擾陛下靜修。”

眾人聽到這裏,原來嚴閣老前面的小作文,都是為了反襯秦某人的“一己之私”。

嘉靖皇帝病的不想說話,黃錦代替皇帝對嚴嵩問道:“你都知道什麽,詳盡說來。”

嚴嵩就答道:“東宮不安分官屬甚多,其中以羅洪先、唐順之、趙時春、徐階四人為首。

自從年初以來,彼輩就多有串聯,時有同氣連枝之議,不甘於等待資深年久,希圖擁戴之功。

此次上疏,明為太子接受百官朝賀,其實為太子監國鋪路。亦是由這四人主張操持,如果所料不差,今日奏疏就能送進宮中。”

黃錦又問道:“你為何知道如此詳細?”

嚴嵩又答道:“彼輩以忠義自詡,時常分頭做說客,竭力遊說諸大臣,言語之間多有透露。不只是臣,很多人比如秦德威,也是如此。”

黃錦繼續問道:“你為何不見早說?”

嚴嵩繼續答道:“臣先前以為,彼輩只是效忠東宮,故而不好說什麽,以免有離間父子君臣之嫌。可是臣委實也沒想到,彼輩竟然會上那樣狂悖的聯名奏疏。”

嘉靖皇帝突然拖著病體,拍著軟榻邊緣喝到:“彼輩以為朕必不起也!”

這意思就是,他們想著皇帝這次會死!

這種話從皇帝嘴裏說出來,就很嚴重了,嘉靖皇帝面前的群臣只能一起謝罪。

然後嘉靖皇帝指了指秦德威,於是黃錦又問道:“你說秦德威為了一己之私,又是何故?”

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疑問,你嚴嵩和秦德威大清早的一起出現在仁壽宮門外,幹的大概還都是同一件事,憑什麽你嚴嵩就是為皇帝盡忠盡責,而秦德威就是為了一己之私?

嚴嵩前面啰嗦了半天,其實等就是這個問題,立刻就接上話答道:“臣以為秦德威叩宮門覲見,乃是為了一己之私,理由有三。”

第一,秦德威先前一直想徹底辭去詹事府官職,而且根本不願意參與東宮公事。

如今秦德威已經沒了詹事府官職,與東宮並無直接關系了,但卻反而積極主動的為了東宮事務而求見,豈不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