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好像有什麽不對!(第2/3頁)

還是東廠提督秦太監在旁邊說:“前日奉旨緝捕段朝用及其弟子若幹。

經嚴加審訊,有段氏弟子言稱,段朝用上次從詔獄出來後,口中多有怨言,心有不軌之意。”

朝臣便想道,還是秦太監會做事,要不怎能穩居東廠之位。這明顯是要循序漸進、穩紮穩打的,把災異的責任推給段朝用。

而且熟悉朝堂政治的都知道,東廠提督因為特殊性,往往就是皇帝心思的風向標。

所以從秦太監的行為,就能窺得皇帝的心意。那麽另一個核心問題來了,是誰放出並重用了段朝用?

突然嚴嵩從班位裏出來,對嘉靖皇帝奏道:“先前京師數月無雨雪,春旱嚴重之極,黎庶苦不堪言!

是以君父憂心如焚,為了百姓安康不惜病急亂投醫,竟被妖人所利用!”

後面群臣齊齊想道,沒有秦德威,真就是嚴閣老一枝獨秀了。

聽到這裏時,嘉靖皇帝終於開了金口,“今歲當真是災異連連,太廟雷火之前,還有個春旱!”

大臣們秒懂,皇帝這意思就是暗示,春旱的鍋他也絕對不背。

然後嘉靖皇帝又諭示說:“特旨廣開言路,詔許中外臣僚、天下軍民,直言諫議朝政得失,以修補上天警示!”

嚴嵩嚴閣老立刻又奏對說:“都是臣等不修德行,輔弼無方,致使上天警示,降下大旱!幸有陛下誠意打動上天,才有前日甘霖解困!”

說著嚴閣老又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奏疏:“臣等皆願伏罪乞休,以求上天好生之德!”

本來這些話應該是由翟鑾作為大臣代表來說,但是翟鑾心態比較弱勢,始終在擔心有陰謀推出自己單獨“頂罪”,所以不敢帶頭說話。

同樣的話,嚴嵩說了可能沒事,而由他說出來,可能就要出事,假辭官就變成真辭官了。

一直等到嚴嵩開口辭官,翟首輔這才確信,今天沒有把自己單獨推出去的陰謀,忙不叠的也跟上請罪。

嚴嵩心裏冷笑幾聲,就算發動也不是今天發動,怎麽也得等皇上下詔求直言時,讓言官圍攻翟首輔。

今天來上朝的大臣都懂規矩,謝罪辭官奏疏人手一本,大學士嚴嵩都帶了頭辭官,別人當然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早點把形式走完了,還能早點回家休息,這幾天不用上班了,就當是集體休假了。

今天最重要的天象“定性”問題,就這樣決定了。

君臣博弈就這樣,既然皇帝不願意罪己,又沒有強力宰輔,就做不到強按著皇帝認罪。

為了朝廷正常運轉和對天下臣民有個交待,大臣們就只能多承受一點了,承擔起向上天謝罪的責任了。

至於指摘皇帝過失,勸諫皇帝改過,那是言官們的事情,能做到四品以上的大臣,就很少這麽剛直的了。

嘉靖皇帝對司禮監掌印張佐示意道:“都收了吧。”

此後張太監就帶領,幾個文書房小太監,捧出了禦案,放在寶座前方。

殿內朝臣按照品秩輪流上前,將辭官奏疏恭恭敬敬的放在禦案上,很快幾十本奏疏摞了一尺多高。

今天的主要程序就是這些,嘉靖皇帝精神狀態不大好,意興闌珊的說:“無事就散朝!”

大臣們準備散夥時,寶座旁邊的秦太監卻趁機開口道:“臣還奉旨審理秦德威案,連夜突審已經有了結果,臣不敢自專,特來奏聞陛下。”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差點忘了,左順門那裏還有個犯官正在示眾!不過這次朝會還真沒他什麽事了。

嘉靖皇帝轉頭對秦太監問道:“審訊是什麽結果?”

秦太監非常肯定的答道:“秦德威並無毆死人命之罪!”

本來別人也沒太當回事,那秦德威就算打死了人,又能有什麽事?

但聽到秦太監的奏答後,有些細心人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因為秦太監說的是“無罪”,而不是“免罪”,雖然結果差不多,但性質絕對不一樣。

皇帝現在情緒不穩定,秦太監也不敢賣關子讓皇帝猜,連忙又繼續說:“經查得,秦德威並沒有戕害人命,那傳言中被打死的道士奚元任仍然活著。”

秦太監很機智的沒有提“反對段朝用”之類的,這時候不適合說這些,只會讓多疑的嘉靖皇帝心裏感到難堪,盡力淡化就好。

就是還沒有散朝的群臣聽到這些,再一次感到驚訝,秦德威沒有打死人?

秦德威一直給人有“驕橫跋扈”的刻板印象,讓別人都相信他真指使家奴打死了人。

那奚道士都上門挑釁了,橫行慣的秦德威哪能受的了這個?

指使仆役毆打挑釁的人,然後不小心打出人命,完全像是有好幾條命的秦德威所能幹得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