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雙向奔赴

但是才砍到一半,徐惟學意識到什麽,又收回了武器,退回了原處,不過這並不影響戰局。

一邊是半海商半海寇,敢於下海討生活的兇人,而且人數還多出一倍;

另一邊是衙役和鄉兵,實力上只能欺負普通百姓和外地客商,而且人數還不如另一邊的半數。

混戰結果可想而知,也不能叫混戰,基本上是一邊倒的。

在一片“腥風血雨”中,數十人重傷不起,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基本上大都是本地衙役和鄉兵。

明眼人看得出來,占優的一方肯定是留了手的,比如身先士卒的徐惟學徐頭領,只用刀背砍人。

要不然就不是重傷不起,而是屍橫遍野了,若在混戰中真有人命沒了,那也只能自認倒黴。

當戰鬥結束後,大部分人就朝著海邊方向分散逃走。順手還把三江口附近的行業會所、商行店鋪點燃了,一時間狼煙滾滾。

徐惟學看著手下們打人放火,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自言自語道:“總算暢快了一次!”

嚴世蕃大喊大叫道:“你到底想幹什麽?要鬥法按著規則來就是了,為什麽要動武?

就算你對我失去信心,就算你不再相信我的判斷,也不該這樣自暴自棄!”

自己的運籌帷幄,自己的縱橫捭闔,全都毀了!

徐頭領很莫名其妙,“誰自暴自棄了?我這也是有緣故的!”

嚴世蕃只感覺自己要氣瘋了,口不擇言的辱罵說:“就你這腦子,還能想到什麽緣故!”

徐惟學答道:“昨日我派人去海船那邊傳信,我那夫人回話說,既然秦中堂派了你和我出來,就說明秦中堂潛意識裏想搞大事,越大越好的那種!”

嚴世蕃思考能力已經被氣得丟掉了大半,反問道:“這又是什麽因果結論?派我們出來,和搞大事有什麽必然因果?”

徐惟學繼續答道:“你也說過,你和我就是秦德威的炮灰,死了最好的那種。

那豈不正說明秦中堂有不顧死活,唯恐事情不大的潛意識?

否則的話,秦中堂為什麽不派最親密的徐三爺押送絲綢?”

嚴世蕃喝道:“正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要小心自保,拿捏好分寸!而不是像你這樣蠻幹胡來!”

徐惟學卻說:“拿捏分寸沒用,如果事情半大不小的,以秦中堂的秉性,說不定轉手就把我們賣掉了!畢竟我們與秦中堂談不上交情!”

嚴世蕃:“……”

這句倒是沒錯,秦某人就是這樣的人!

最後徐惟學惡狠狠的說:“只有當事情大到一定程度,我們反而就安穩了,秦中堂就必須要庇護我們!這就叫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既然秦中堂想要搞大事,我們就該盡可能往大裏搞!也許這才是秦中堂給我們的機會!”

嚴世蕃感覺自己簡直是對牛彈琴,講理根本講不清,直接斥責說:“你這是盲動,毫無目的的盲動!

一切都是你的自以為是而已,你這樣胡亂肇事,又能達成什麽目的?”

徐惟學卻又說:“出發之前,我在幕府請了人喝酒,別人都說,秦中堂想在寧波開府移駐,只是一直擔心地方阻力太大。

比如寧波本地的十幾家豪族,只怕沒有人願意看到秦中堂過來!朝廷裏那些口舌,也一定會抨擊秦中堂騷擾地方!

我們這次在寧波搞出了大亂子,秦中堂不就有借口來寧波了?這怎麽就是毫無目的的盲動?”

嚴世蕃無言以對,踏馬的一個海賊為了當狗都能如此邏輯自洽了?

徐惟學有點不耐煩地說:“別啰嗦了,趕緊跑吧!別走水路,容易被攔截!”

嚴世蕃指著自己,“你說說看,我怎麽跑?”

徐惟學先看了看嚴大爺的不利索腿腳,又看了看嚴大爺的肥胖身軀,最後看了看嚴大爺的良好眼神。

一目了然,確實不適合從陸地逃跑啊。

於是徐頭領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說:“那就別跑了,都在這裏等著吧!”

見徐惟學如此講義氣,嚴世蕃稍微有些感動,莫非這就是仗義每多屠狗輩?

又嘀咕說:“不必擔心!我料定,本地人嚇怕了,不敢輕易先過來。

所以肯定是官府的人先到,應該不至於有大危險。”

徐惟學忍無可忍的說:“嚴大爺您能把料定兩個字收起來嗎?”

城外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合計兩百多人的鬥毆,甚至還涉及到府衙衙役和鄉兵,又起了大火,城中官府必定會被驚動。

當即知府沈愷和寧波衛指揮使沈玠,先點齊了兵馬,然後才從城中出來,直奔三江口。

來到現場後,沈知府隨便瞥了幾眼,大致就能判斷出是怎麽回事了。

肯定是本地強豪欺負外來客商,不小心遇到了過江猛龍,然後反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