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全都啥也不是!

一幹熱血上頭的讀書人毫不在意後果,繼續往巷口外沖。反正有兩三百人在這裏,法不責眾。

正當此時,忽見負責巡捕的寧波府通判林大人,帶著若幹衙役攔在巷口對面。

其實以這時代的生物鏈來說,單個衙役或許能在私下裏憑借手腕,欺負一下單個讀書人,但一群衙役是絕對不敢對上一群讀書人的。

所以說是攔也不恰當,就是站在那裏擺個樣子。

但林通判還是有官身底氣的,大喝道:“府台乃是朝廷命官,代天子牧守寧波,如今也並無過錯!

爾等無緣無故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折辱父母官,實乃喪心病狂、禽獸之行也!”

陸孟觀稍稍皺了皺眉頭,這林通判說的在理,剛才確實有點過了。

人群裏忽然又有人高聲道:“陸朋友!這可如何是好?今次聚眾抗議,都是你招呼起來的,你說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陸孟觀:“……”

這個時候,踏馬的就想起了自己?

而且這聲音有點耳熟,似乎是剛才比自己還激進,激情辱罵沈知府的人?

今天這事有點邪門!陸秀才不是傻子,已經覺察到有一點點失控和不妥了。

剛才滾到墻根的沈知府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陸孟觀怒斥道:“陸秀才!你簡直無法無天,肆意妄為,還是大明的子民嗎!

知道爾等多有背景深厚之人,數十年官場脈絡縱橫,向上甚至可通達部院!

本府無能,管不得你們,但在朗朗乾坤下,總有能治理你們的人!

百姓遭受不公,要找官府告狀,而如今城中最大的就是秦中堂,本府今日也就當一次黎民百姓,向秦中堂告狀去!”

說完了後,沈知府轉身拂袖而去。

陸孟觀無語,剛才的亂子又不是他帶頭的,罵沈知府的人也不是自己,但沈知府只點自己名幹什麽?

今天事情發展的有點偏,真有人打了退堂鼓,對陸孟觀問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陸孟觀也稍稍猶豫了一下,一時沒有回應。

隨即人群裏又有人議論說:“一件歸一件!我等今日相聚所為何來?是找秦中堂為民請命,為同道發聲!

如果陸朋友因為其它意外害怕了,就請回吧!剩下的真正君子,再一同繼續前往公館就是!”

年輕人總是有年輕人的固有缺陷,陸孟觀也不例外。

如果別人都說出這樣的話了,他還要退縮的話,那以後還有什麽臉面在本地士林混?

所以這就是一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標榜正義不難,但終究要被“正義”所綁架。

所以難處就在於如何面對這種綁架,以及如何才能避免這種綁架,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往往就在這裏。

今日在公館裏,秦中堂和前一陣子先到寧波城的幕府屬官陳鳳談話。

其實陳鳳才是幕府的先行人員,先到杭州,又到寧波。

押運絲綢的嚴世蕃和徐惟學那都是當炮灰的,只是這倆人都奮力撲騰自救,又活下來了。

陳鳳的主要任務就是勘察幕府衙署地點,以及前期籌備。

此時他對秦中堂稟報說:“寧波城裏人口繁密,大部分衙署又擁擠在城內西北坊區,合適的位置是不好找了。

城南相對寬松一點,但也都被大族所占據,比如月湖陸家,聽這名頭就知道,肯定是在月湖周邊的。”

秦中堂放下醒酒茶,問道:“無論地方大小,沒有空余的適合做衙署的地方嗎?”

陳鳳答道:“寧波城不比杭州那種古都省會,能用來當衙署的地方本來就少。

如果幕府一時半會難以移駐過來的話,不如擇地自行修建,抓緊點施工,到明年或許就可以用上了。”

秦中堂立刻就否定了:“那不行,不能修新的!”

有句老話叫“官不修衙”,按照官場習俗,無論多麽腐敗的官員,也不能熱衷於修建翻新衙署。

再說幕府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並不是一個永久設置的衙門,而是一個欽差的臨時機構,差事結束了也就撤回了。

就這麽一個臨時機構還要專門新修一座衙署,那是非常容易招致輿論非議的。

陳鳳有點賭氣的說:“反正你這人出格的事情幹了不少了,也不差再多這一件!”

本來加入幕府的期待是揮灑才華,繪制藍圖,實現個人價值,結果被秦德威當成了打雜的管家用。

聽說杭州那邊又來了個唐順之,要被秦中堂委以主持幕府日常工作的重任,陳鳳表示不開心。

在陳鳳的心目中,這個主持幕府日常工作的人本來應該是自己。

秦中堂詫異的看了眼這位同鄉同年,怎麽還鬧起小情緒了?

看在親近份上,給你分配點沒什麽難度,做了能敘功的事情,結果還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