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冷遇

秦中堂擺出了如此大陣仗,率兵氣勢洶洶的進駐寧波府,好像是要開打,其實完全沒有遭到任何正面抵抗。

甚至還有知府沈愷帶著本地官員,按照正常的上司駕到官場禮儀,出城迎接秦中堂。

秦中堂也不能無視禮節,受了沈知府拜見,又環視四周後發現,現場只有官員,沒有地方士紳代表。

於是便問道:“為何不見本地士紳前來迎接本中堂?”

沈知府無語,你秦中堂哪來的臉問這句話?地方士紳為什麽不願意出席迎接儀式,你秦中堂難道心裏沒數麽?

你秦中堂如此咄咄逼人,與地方豪族關系都勢成水火了,還指望別人能以禮相待的迎接你?

秦德威又問道:“企圖毆殺幕府專員,縱火焚燒官船的張姓人犯,可曾捉拿歸案?”

沈知府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又不能不回答,很無奈的說:“該張姓人犯已經逃亡,暫時不知下落。”

對於地方豪族來說,隱匿個把人犯實在不算多大的事情。

秦中堂怒道:“該張姓人犯已經是第二次焚燒幕府官船,甚至還變本加厲,企圖毆殺幕府專員!

這樣喪心病狂的重犯,為何能輕易逃亡?是不是被張家所隱匿庇護?”

沈知府還是很無奈的說:“沒有實據可以證明,張家協助了該張姓人犯逃匿。”

最關鍵是,張啟書與張家的話事人張時行關系不錯。

而張時行有個兄長叫張時徹,官至從三品,還有個叔叔叫張邦奇,剛當上大學士。

所以區區一個知府,怎麽去查張家?

但是對秦中堂的脾氣,沈知府也是很了解了,正忐忑不安的時候,秦中堂卻沒有在人犯逃匿問題上糾纏,又問起了其它事情。

“先前我諭示寧波府解散鄉兵,可曾執行了?”秦德威又問道。

沈知府硬著頭皮答道:“毆打幕府專員,並有焚燒幕府官船嫌疑的那隊鄉兵,已經全部被解散。”

這下輪到秦中堂無語了,他預想了很多種答案,但還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這簡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秦德威按住了火氣,冷冷的問道:“其它為惡一方的鄉兵呢?”

沈知府感覺,與其回答這個問題,還不如繼續聊聊張姓重犯逃匿的問題。

便照搬了本地豪族的原話說:“那些首領認為,組建鄉兵是奉了朝廷之命,又是自行募捐,未曾花費官銀,幕府無權解散。”

秦德威沒有生氣,反而嘆了口氣,對沈知府問道:“是不是本中堂太過於善良,讓某些人產生了不該有的錯覺?”

沈知府忍不住反問道:“那秦中堂你又能怎麽樣?”

再仔細想想,本地那些豪族如今的表現,確實是有點耍光棍的意思了。

反正你秦中堂再怎麽樣,終究也是個朝廷命官,不可能把他們這些士紳都砍了,或者一把火都燒了。

反正他們這些當地豪族,也不指望從你秦中堂這裏得到什麽好處了,那就無欲則剛!

秦中堂入城後,直接帶著五百遼東親兵進駐了原寧波衛的衙署,打前站的幕府代表陳鳳早就將衙署改造的差不多了。

其余軍兵則安排在各處營房,基本也都是屬於寧波衛的。

沒有地方名流來拜訪,秦中堂行轅大門前冷清了不少,本地沒人搭理秦中堂,只有幾個老熟人們來陪著說話。

市舶司馮老爺端著茶盅,搖頭晃腦的說:“秦板橋啊,你這次針對寧波府的策略錯了。”

秦德威愕然望著馮恩,你馮老爺最近是不是飄了?竟然敢指摘自己錯了?

又聽到馮老爺說:“憑我多年在地方為官的經驗,不得不勸你一句,一味高壓並不可取啊。”

秦德威就好奇的問道:“那你又有什麽高見?”

馮老爺毫不猶豫的說:“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深思熟慮過。認為拉一批,打一批,挑動互鬥,才是王道!”

秦德威冷哼一聲,借用了馮老爺當年經常說的一句話:“你在教我做事?”

馮老爺連忙說:“就算你不做,也早有人做了!據我監視,最近嚴世蕃與楊家往來頻繁!

在我想來,這就是嚴世蕃正在拉攏楊家!連嚴世蕃都能明白的道理,你怎麽就執迷不悟?”

秦德威有點糊塗,馮老爺說了這一大堆,目的是什麽?

馮恩繼續說:“我的意思就是,那嚴世蕃就是個吃裏扒外的!一邊享受你給他的好處,一邊又與外人勾勾搭搭。

你不如將發放核銷船引的權力交給我,我肯定比嚴世蕃更令人放心!”

秦德威:“……”

繞了半天,原來是這個意思?給嚴世蕃打小報告和上眼藥?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馮老爺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也學會了爭權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