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根源(第2/2頁)

“朕去去便回。”

趙崇一面起身一面說道,隨即轉身往外走,走路姿勢依舊別扭,而雲鶯看著他的背影,才記起他始終赤著腳。

罷了。

雲鶯輕嘆一口氣,倒在床榻上。

她枕著軟枕靜靜躺得片刻,余光隱約似瞥見一抹異樣顏色,撐起身子去看,發現軟枕下露出一只香囊的一角。對自己所繡之物到底眼熟,尤其是那針腳,雲鶯望一眼趙崇離開的方向,鬼使神差挪開軟枕,又發現並不止一只香囊。

兩只香囊無不出自她之手。

而皇帝將她所繡的香囊放在枕下……

看著枕下的兩只香囊,雲鶯愣怔中心口猛然跳動幾下。

捕捉到腳步聲,她忙將軟枕放回原位重新躺好,順便拉過錦被蓋在身上,便見趙崇回來了。

趙崇換下不合身的寢衣也不再是光著腳。

他很快走到床榻旁,上得床榻後,拉上帳幔,一躺下便將雲鶯攏在懷中。

雲鶯一顆心怦怦直跳。

未免被發現異樣,她幹脆找了個話題,轉移趙崇注意力:“陛下最近看過《金鳳釵記》了嗎?”

是之前夜裏難以安寢之時翻找出來看的。

宮人不敢亂翻動他的東西,想必他去沐浴的時候,雲鶯瞧見了。

“嗯。”趙崇應一聲,頓一頓索性道,“朕看這個故事的時候便在想,若這個妹妹慶娘是愛妃的性子,這故事的結局怕是要改寫一番。”

雲鶯問:“陛下為何這樣說?”

趙崇卻答非所問:“倘若愛妃是慶娘會如她一樣心甘情願嫁給崔郎麽?”

不會。

雲鶯的答案在最初看這個故事時便十分清晰。

可世事難料。

她雖決計不願嫁給不喜歡的人,但如今相伴的,也只是喜歡過的人。

“臣妾沒有姐姐,也不認識什麽崔郎。”

雲鶯輕唔一聲,避重就輕。

將她心聲聽在耳中的趙崇卻愣住。

喜歡……過?不是喜歡,不是不喜歡,不是厭與恨,是喜歡過。

這便是根源所在?

趙崇又茫然,雲鶯喜歡過他?什麽時候的事?

他不知她究竟幾時開始喜歡他,也不知她幾時開始不喜歡他,面對她的心聲,獨獨感到迷茫。難道果真是因他最初的冷落叫她心灰意懶?抑或有別的什麽因由?

但茫然之中亦重新燃起兩分希冀。

能喜歡他,必是他身上有讓她喜歡之處。她既能喜歡過他一次,也未必無望再喜歡他一次?

趙崇想嘆氣又想失笑。

老天爺端得會捉弄他們兩個人,偏生如今才叫他知曉這些事,幸得雲鶯在他身邊,仍有亡羊補牢的可能。

“所以愛妃不會和慶娘一樣。”

趙崇輕聲說著,隨即拋開這個話題,“不說這些了,陪朕睡一會。”

雲鶯便噤聲。

原是陪趙崇休息,可沾著軟枕、被他抱在懷裏,未幾時,昨夜休息得不好的雲鶯慢慢睡著過去。

趙崇並非當真生病了。

被請來的張老太醫最終也未進殿內為他看診。

雲鶯陪趙崇用過午膳後回的月漪殿。

回去以後,惦記著要重新為趙崇做寢衣,她讓碧梧和碧柳取來料子,按照趙崇的尺寸仔細裁剪,便著手此事。

這麽忙碌起來一下午一晃而過。

直到外面天漸漸變黑,雲鶯才收起這些活計,用過晚膳,消食過後方去沐浴。

從浴間出來,收拾一番便時辰已晚,困意上湧的雲鶯也躺下休息了。

半夢半醒之中,耳邊隱隱約約飄來一陣悠揚的玉笛聲。

本該十分悅耳動聽的玉笛聲在春日的寂寂深夜裏變得擾人清夢。

被擾得無法安然入睡,雲鶯被迫睜開眼。

“哪兒來的玉笛聲?”

她坐起身,撩開帳幔的一角蹙眉問。

碧梧快步走到床榻旁,然而對於雲鶯的這個問題卻無法正面回答,只問:“娘娘可要起身出去看一看?”在玉笛聲響起不一會兒,碧梧便出去瞧過,但……

雲鶯一聽碧梧的話立時明白,此時此刻在月漪殿外吹奏玉笛之人,不是碧梧一個宮人能置喙的。

倘若是別宮別殿妃嬪所為,盡可直說,如此,多半便是皇帝了。

夜深不休息卻跑來月漪殿外吹玉笛?

雲鶯深覺頭疼,可不得不披衣起身,走到廊下,見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再瞧見立在雨中、手中活脫脫一支玉笛的趙崇,頭疼得更厲害。

接過碧梧遞來的傘,雲鶯一手攏著外裳,一手擎著傘走到趙崇的面前。

“陛下這是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