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海娜(第3/3頁)
掛斷通訊,她轉向了寧灼:“輪到你了,脫衣服。”
除了醫師外,閔旻也是專門替寧灼檢修義肢的機械師。
寧灼按照她的要求,單手扯著襯衫下擺,把衣服脫下。
他的肌肉薄而漂亮,上半身陳舊的傷痕遍布,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沖著他的命去的。
可在這一眾傷痕中,最醒目的反倒是他肩膀處的一處刀傷,從後沒入,直接貫穿到肩前。
閔旻拎著他那條斷臂研究時,寧灼紋滿“海娜”紋身的左手正搭在膝上,食指輕輕敲擊著膝蓋。
“海娜”紋身用的是天然植物染料,可以用特制藥水洗掉。
它的用處不少。一來可以作為直觀表明身份和組織的標識,想紋在哪兒都行,如果不嫌麻煩和丟人,紋在尾椎骨上都行。
二來,這個紋身可以作為通行的防偽印記,憑此掃描進出,一次作廢,想外出就再去領一個隨機的紋身圖案就行。
就算有人有心入侵“海娜”基地,殺死了“海娜”的成員,想用帶有紋身的皮膚蒙混過關,一旦檢測到紋身附著的皮膚失去活性,入侵者就別想著全屍下山。
但這個紋身對寧灼來說有第三項用處。
——可以用來遮擋他左手無名指上半圈宛如戒指似的鮮明齒印。
寧灼筆直地坐在那裏接受閔旻的身體檢查。
他的腰線漂亮,腰凹鮮明,因此牛仔褲後敞開了一條不窄的縫隙,露出了一點內褲的邊緣,但他自己沒什麽覺察。
雜草一樣蓬勃的生命力,和他溫室花朵一樣的外表,形成了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微妙反差。
此時的寧灼頭痛欲裂,因此在對閔旻描述火場裏發生的事情的時候異常言簡意賅。
閔旻淡淡嗯了幾聲,也不怎麽感興趣。
畢竟寧灼活著回來了。
她是見慣刀尖舔血的人,多刺激的畫面都懶得聽。
只要她的病人在回來基地的時候有個囫圇樣就行。
她更注意寧灼的面色。
等他說完了,她順手摸了一把他的腦袋:“你怎麽又發燒了?”
“剛才進火場撈他……”
燒得頭發都濕了的寧灼想了想原因,答道:“內外溫差大。”
閔旻看了眼從他嘴裏探出的雪白糖棍:“還低血糖了?”
寧灼不置可否。
“體質太差。”
閔旻下了個十分不嚴謹十分不科學的判斷後,幹脆開始毫無醫德地恐嚇他:“小心活不過三十。”
寧灼不為所動:“借你吉言。老傅以前說我活不過十八。”
二十八歲的寧灼把燒得發痛的後腦勺仰靠在冰冷的金屬墻面上,試圖降溫。
閔旻嗤了一聲:“跟老大說過了嗎?你給他撿了個活祖宗。”
寧灼本就心煩得奇怪,聽到這句話,更是心頭火起,抄起自己的殘臂狠狠砸在了地上,在走廊裏砸出了悠遠恐怖的回聲。
閔旻擡眼瞧他一眼,隨即沖著地上丟了個眼色:“撿回來。”
寧灼悍然起身,兇狠地把斷臂撿回來,老老實實放回手邊。
閔旻端著他斷裂的手臂活動了一下,平靜地拾起了剛才的話題:“我說他是活祖宗說錯了嗎?”
寧灼面無表情地看她。
閔旻也毫無懼色地看回來。
“你說,你是把他從火裏撈出來的。”閔旻繼續追問,“要殺人,哪裏不行?靜悄悄殺了就行了,放火又是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