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算計(第2/3頁)

一想到這壞事的東西是自己從火裏親手撈出來的,寧灼就渾身起刺兒似的不痛快。

但這個變數既然存在,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放單飛白離開“海娜”了。

“寧哥,你別生氣了。”

因為身受電擊,單飛白身體還有些抑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但不妨礙他大大方方地氣人:“氣大傷身,容易早死。你忘了,當初我們說好了的……”

寧灼:“說好什麽?”

單飛白一眨眼,止住了話頭,對寧灼進行了一番從上至下的認真打量。

看來看去,實在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忘了他們過去“說好了”的事情,單飛白只好失望地一撇嘴:“……沒什麽。”

說著,他不知道從哪裏又掏出一塊薄荷糖,撕開包裝,叼在了嘴裏,好緩一緩喉嚨裏直泛的血氣。

寧灼皺眉。

剛才他應該是把單飛白身上的每一處都摸遍了。

他哪兒還會有糖?

而且包裝依稀有些眼熟……

不等他想清那糖果的來路,小偷就自己招供了。

“剛剛寧哥來搜我,我順手從寧哥褲子裏摸出來的。”

單飛白毫無羞恥感地把糖丟進嘴裏,不耐煩等它化,咯吱一聲咬碎了,把糖紙拿在手裏把玩:“哥,你找‘調律師’有事啊?”

寧灼:“……”

他有低血糖,所以看到糖總習慣摸走兩三顆,貼身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在明港路76號,他也順走了兩顆用來待客的薄荷糖。

……糖紙上自然有“調律師”的標識。

“有事。正好要跟你說呢。”

趁著這個機會,寧灼口齒清晰,開誠布公:“我想了點辦法,讓‘白盾’以為偷了他們的監控公放的,是你的‘磐橋’。”

這回,輪到單飛白愣住了。

薄荷糖在他溫暖的口腔裏自然融化,那點沁人的冷,想必直透到了他的腦子裏去。

單飛白不蠢,絕對知道這背後代表著什麽。

寧灼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幫他得罪了“白盾”這個警察機構。

今後,“磐橋”的日子絕不會好過了。

單飛白的眼珠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看了寧灼很久,才慢慢浮出苦笑,露出一個不大高興的小梨渦:“寧哥,這麽狠啊。”

“磐橋”是他的心血,寧灼太清楚要怎麽捅他刀子,才能痛徹心扉。

他輕聲細語地將軟刀子一刀刀遞過去:“你想保住你手下的命,不想讓‘磐橋’背上什麽販賣人口、販賣電子毒品的名聲,就把‘磐橋’散了吧。”

寧灼討厭“磐橋”,一點也不帶掩飾的。

對“磐橋”當初到底是怎麽打出響亮名號的緣由,寧灼可是記憶猶新。

他狀似無意地伸手扳了扳肩膀,仿佛那裏積蓄著一點經年的隱痛。

就像是風濕,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只要發作起來,就叫人忍不住咬牙切齒。

另一邊,單飛白的沮喪並沒有持續太久。

在寧灼出神的這段時間,他已經迅速整理好了思路。

“‘磐橋’不能散。”他思路清晰,先下好了定論,“一盤散沙,更不好保命。”

聽話聽音,寧灼不是傻瓜。

他瞧著單飛白:“你不僅要留下,還要‘磐橋’也留在‘海娜’?”

單飛白理直氣壯:“來都來了嘛。我在這裏,他們哪都不會去的。”

寧灼頓覺頭痛。

暫時養著一個單飛白已經是麻煩至極,還要收容一心護著他的“磐橋”,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煩心事。

媽的,都殺了算了。

在寧灼想得青筋暴跳時,單飛白又開始犯賤了。

“對,寧哥還可以殺了我啊。”他頗有信心地一歪腦袋,“‘磐橋’的一大半還在外頭呢。我死,兩家開戰,‘白盾’看戲。這也是寧哥的計劃嗎。”

寧灼沒回嘴,身體輕輕打了個晃。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在連軸轉下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已經無法再撐下去了。

這24個小時裏發生的一切,是他多年醞釀準備的結果。

而在更遠的將來,他有更多的事情去做。

他必須要去積蓄精力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應付單飛白”這件事上耗費了太大心力,寧灼總感覺已經有很多個小時沒有看到那讓他痛苦的、來自家人的幻覺了。

寧灼走上前去,解除了頸環的“束縛”模式,卻並沒有取下。

他調整到了“控制”模式。

鋼鐵的頸圈把單飛白的脖子密密包圍起來。

一點猩紅光芒在單飛白頸側明滅閃爍。

寧灼打著僅剩的一點精神,說:“開了定位限制。你再離開我超過十步,頸圈會收到底。你試試看。”

單飛白重獲了自由,可惜不多。

他眨巴眨巴眼睛,明白寧灼為了不節外生枝,不會殺他了。

他的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