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合作

傅老大耍完了一套空竹, 痛快地出了一身薄汗,頭發還蓬松著,面孔更顯得青春。

他把空竹遞給寧灼:“玩玩?”

寧灼接過來, 反手遞給了身後的單飛白:“不會。”

傅老大也不勉強他, 在他面前伶伶俐俐地轉了一圈:“怎麽樣, 我的新練功服?”

寧灼作為他一人之下的二把手,銳評道:“不錯, 像坐月子。”

傅老大飛起一腳,作勢去踢他。

寧灼接住他的腳踝,就勢往旁邊一送。

傅老大並不追擊, 踢過就不生氣了。

一動之下, 他注意到了寧灼身後的人。

傅老大探過頭去, 靈巧輕松得完全是個青年體態:“來啦?”

單飛白低頭捉著研究那灌了鐵的空竹, 聽到傅老大招呼自己,乖乖地一點頭:“傅老大。”

傅老大沒戴眼鏡,所以一雙眼睛明亮得如同有光流動:“傷怎麽樣?前天晚上我看你的樣子是真糟。”

單飛白沉默。

他實際是一直在疼著的。

新脊柱是裝好了, 不過人的肉.體和鋼鐵天然排異,他迫不及待地下地走跳,鍛煉身體, 抓寧灼的把柄,在他面前生龍活虎、胡說八道, 就是清楚自己哪怕走慢一步,就很難再跟上寧灼的腳步。

寧灼對他而言,永遠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

每次靠近他, 單飛白的一顆心都像是從前追颶風時, 看到那樣巨大的氣旋,把天地都吹得顛來倒去, 油然而生一種敬畏和仰望感。

他知道那很危險。

但颶風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他一往無前地闖進去,追過去。

單飛白剛要說“還好”,寧灼就接過了他的話:“他蝦線被人給挑了,能好嗎?”

傅老大沒理會他的不禮貌,態度親切得像是隔壁阿叔:“這次來了,還走嗎?”

單飛白還想著剛才寧灼知道他在疼的事情,心裏眼裏都是藏不住的笑:“寧哥把我買斷啦。”

傅老大挺意外地“哦”了一聲:“那挺好。住哪兒啊?”

寧灼再次截過話頭:“交給你安排了。還有……”

他轉頭問單飛白:“‘磐橋’多少個人?”

單飛白張口就答:“七十三口。”

寧灼“噢”了一聲:“也交給你了。”

傅老大愣住了。

他重復:“七十三個?”

寧灼見勢不妙,提前往後退了一步,卻還是被傅老大一把扯住了領子。

單飛白眨了眨眼:“……”

他甚至沒看清傅老大是怎麽靠近寧灼的。

“回來!”傅老大一臉苦大仇深,“多做七十多人的飯?你累死我得了!”

寧灼眼神遊離,看天。

傅老大:“跟長輩說話看著人!”

這雖然是長輩訓晚輩,但鑒於傅老大個頭實在有點跟不上趟,寧灼無奈,只好微屈膝蓋,半蹲了下來,和傅老大視線平齊:“不行的話,給他們買飯。”

傅老大再次語出驚人:“不行啊,那沒有營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也別總吃那種人造簡餐,將來容易長不高!”

寧灼:“比你高。”

傅老大:“……頂嘴是吧?”

寧灼:“十七歲就比你高。”

傅老大:“……”

正在傅老大處於下風的時候,比寧灼高了半頭的單飛白幽幽插話:“我……”

寧灼:“閉嘴,有你什麽事。”

單飛白:“我十八歲的時候……”

寧灼直接換了話題:“怎麽辦?吃飯的問題,總得拿個主意。”

傅老大難得有一次和寧灼對嗆占了上風,望向單飛白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慈愛。

不過想了又想,也是沒法可想。

傅老大放開寧灼,順手給他整了整衣領,輕聲抱怨:“真被你弄成食堂大師傅了。”

單飛白乖巧道:“他們也可以自己做的。”

寧灼回身朝向了單飛白:“我的人搞定了。你的人,你做得了他們的主嗎。”

單飛白輕巧地一笑:“寧哥,沒問題的。”

寧灼提出要求:“我要安定。他們來了,出了事,我當然向著我的人。別怪我不客氣。”

單飛白倒也爽快,往前走出幾步,舌尖抵住牙齒,食指抵在唇邊,吹出一道響亮的口哨。

哨聲時斷時續,在空谷裏回響,仿佛是有旋律的鳥鳴。

片刻後,山谷裏傳來婉轉悠揚的回應。

寧灼知道,這是“磐橋”慣用的響應相合的暗號,用音長和轉調來表達不同的意思。

這個哨聲的頻率他相當耳熟,大意是在召喚守在“海娜”外圍的“磐橋”集合。

這是效率最高的做法,而且總比扯著嗓子喊集合來得體面。

可聽到這樣的哨音,寧灼很難不聯想到過去,小王八蛋一邊隱在暗處和他作對,一邊吹著口哨呼朋引伴,對他們進行合圍的場景。

寧灼拳頭發硬,眉頭微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