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難不成螞蟥鉆到了身體裏面?

中年漢子因為貧血暈暈乎乎,大腦遲緩,聽到梁景瑤問,壓根沒想對方怎麽知道,有氣無力卷起褲管。

他種藕,從小到大習慣了螞蟥。

現在還好,有各種專業的保護設備,以前的時候,下一次藕塘,上來後雙腿爬滿螞蟥,密密麻麻的。

螞蟥咬人不疼,一點感覺也沒。

所以這一次看到腿上有螞蟥,他用老辦法,脫下鞋,用鞋底狠狠抽。

這是老一輩總結出來的經驗。

螞蟥有很多吸盤,不能硬拽,鞋底狠狠抽打產生的震動,讓它自動脫落。

或者幹脆等它吸夠血自己掉下來。

中年漢子摸摸依舊紅腫的傷口,解釋道:“可能感染了,一直沒好。”

距離被咬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著,當初一點點的三角形小傷口遲遲不愈合,連帶著周圍皮膚變得紅腫。

好在一點都不疼。

梁景瑤眉頭緊皺,那傷口,快有半個巴掌那麽大了,還在往周邊蔓延,她用手指從邊緣開始輕輕按:“疼嗎?”

中年漢子憨笑搖頭,用力拍了下傷口:“一點都不疼。”

正因為不疼,他才沒在意,想著過段時間就好了。

梁景瑤苦笑搖頭,手指摁住傷口中心,漸漸用力。

有點像暖水袋,外表微微堅硬,裏面柔軟,像水般微微流動。

比水濃稠。

“你可真能抗呀。”梁景瑤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比諱疾忌醫更讓人無奈的是患者不在意,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她嘆口氣,鄭重道,“基本確定,螞蟥咬你的同時,在血管裏產了卵,也就說,有無數小螞蟥日夜吸食你的血。”

中年漢子原本沒多少血色的臉變的煞白:“啊,這,這怎麽可能,明明一點都不疼。”

他不懂醫,但熟悉螞蟥,咬開皮膚吸血的時候,那疼的啊,就像用刀割肉。

“螞蟥的吸盤有麻醉作用,那麽多只小螞蟥,感覺到疼就怪了。”梁景瑤站起身,嚴肅道,“兩個選擇,第一,去醫院,切開傷口,第二,我來切,不過我這裏沒有麻醉劑,只能用銀針止疼。”

中年漢子想都不好使勁點頭:“你切,你切。”

想想身體裏有無數只小螞蟥,他頭皮發麻,恨不能自己立刻動手。

用銀針止疼,其實為了預防萬一。

男子傷口,整個肌肉和神經組織已經死了,成了堆爛肉。

給手術刀消毒,梁景瑤戴上手套,凝神片刻,對準紅腫傷口切了下去。

瞬間,一股黃色的膿液噴湧而出。

腥臭!

中年漢子和親屬沒敢多看,又惡心又臭。

梁景瑤仿佛沒有看到,表情嚴肅,等膿毒噴的差不多了,開始用手輕輕擠壓,直到流出紅色的血液。

她低下頭,眼睛幾乎緊貼傷口。

果然!

紅色血肉組織裏,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似乎受到驚嚇,輕輕蠕動。

梁景瑤用鑷子輕輕夾出一條。

中年漢子:“......”

不大,和蚊子差不多,可太嚇人了,在他的血肉裏呀。

中年漢子抖的快不會說話了:“梁,梁道士,很多嗎?”

梁景瑤點點頭。

水蛭產卵繭,每次三四個,每個裏面最多接近四十條。

咬人的這條大概感覺環境不錯,挺能生的,目測一百多條。

然而,並非所有的小螞蟥都能看到,可能還有更小的,肉眼很容易忽略。

怎麽取出,有沒有完全取出是個問題。

最好去醫院,用高濃度鹽水反復清洗,再拍片確認。

中年漢子一刻不想等,渾身哆嗦,咬牙道:“您這裏能洗嗎?我不怕疼的。”

誰知道螞蟥會鉆到哪裏去。

“這會知道怕了?”梁景瑤先瞪他一眼,再安慰,“放心吧,螞蟥只吸血,不吃肉。”

再三保證好幾次,中年漢子才勉強放心,逃一般離開。

醫生真的要活到老學到老。

查出中年漢子貧血不難,但誰能想到,螞蟥會在身體裏產卵?

————

第二天早上剛要開播,來客了。

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輕女警,叫陳萍,為私事也是公事。

她剛參加工作不久,沒有經驗,平常處理東家西家的雞零狗碎。

幾天之前,去送一個迷路的鄉下老太太,結果遇上了人命案。

有人從井裏發現具屍體。

陳萍一邊保護現場,一邊趕緊打電話匯報。

屍體很快撈上來,是本村的人,叫大小,咋一聽,不像個人名。

可這個名字實際金貴著呢——大胖小子。

大小出生的那個時代,丫頭片子不值錢,兒子是一個家庭人丁興旺的主要表現,兒子多,意味著幹活有壯勞力,打起架來不吃虧。

因此即使他上面有五個哥哥,父母依然給他起了這麽個寶貝名字。

可惜,大小不知道娘胎裏沒發育好還是怎麽著,活像個沒發好的饅頭,五官皺巴巴擠一起,尤其眼睛一點點,怎麽看怎麽像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