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形的呼吸帶著溫度,掃過頸邊皮膚,毛孔都下意識想要微微戰栗。

嶽或身體右傾,朝墻邊的位置靠近,推開林是非,忍著莫名湧上來的奇怪情緒,低斥:“走開。”

看著他們這樣,肖洋就知道今天是得不到什麽回答了,他做了個自戳雙目的手勢,悲憤地將身體轉回去。

……

嶽或平常起得晚,上課的時候又偷著玩手機——無論在哪個高中,課上都不能交頭接耳,遑論玩手機這種大錯。更別提這裏還是海城高中。

但嶽或能做的就是不讓班主任以及其他任課老師扣工資,除此之外視校規校紀為空氣。

起得晚,還有得玩兒,嶽或上課時就不會睡覺。

但今天不行了。手機在第一次拿出來就被林是非沒收,不能玩兒,還得被逼著認真聽課,嶽或看老師就像看催眠電影,幾乎困到暈厥,眼睛怎麽都睜不開。

他單手支著下巴,腦袋像秋千似的一搖一擺,最後城門終於失守,“咣當”往墻壁上撞去。

還沒等他覺出痛感表演齜牙咧嘴,側臉處就感受到一股獨屬於掌心的溫熱。

嶽或頓時清醒又迷蒙地看旁邊。

林是非擋著他撞墻的臉,輕輕一掰,把他掰到自己肩膀上,在老師講話的聲音中說:“要麽靠著我睡,要麽起來聽課。”

剛在重新啟動路上的大腦還不太清醒,嶽或輕眨布了層水霧的眼睛,隨後擡眸。

英語老師正在進行新課,溫婉的女聲發音極其標準,帶著股令人心靜的感覺。

可也更讓人想睡覺。

她邊講課眼睛邊若有似無地打量大後排,最後似是發現嶽或被人按在肩膀上懵了,久久沒什麽反應。

而那個按他腦袋的人是昨晚才轉來的新同學。

按理說,他們剛做一個晚自習的同桌,早戀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英語老師自然沒往其他地方想,還為了調解課堂氣氛,開玩笑地說了句:“嶽或同學平常在我的課上都是玩手機,今天倒是改枕在同桌身上睡覺了。”

此話一出,嶽或大腦意識如數歸位,猛地激靈,全班同學的目光也瞬間往後看去。

嶽或猛地推開林是非,徹底清醒了。

同學們剛扭過頭就發現校霸坐姿端正,似乎在非常認真地聽英語老師講課,不免覺得可惜遺憾。

班級很快重歸安靜,林是非輕笑,拿右手食指點了點嶽或放在桌上的手腕,用口型:“好好學習。”

嶽或睨他,同用口型:“林是非你是狗。”

歷經千辛萬苦才熬到第二節 大課間,嶽或“撲通”倒在課桌上,靈魂意識被周公拉走了四分之三。

剩下的四分之一也快全部淪陷時,嶽或迷迷糊糊地覺到耳邊有人跟他說話。

“星星。”林是非扒住嶽或的胳膊,讓他的臉從臂彎裏露出一點,“星星。”

嶽或聲音像是沾了糖,有點黏糊糊的:“幹什麽啊?下課不學習。”

聽他說學習林是非無奈,說道:“我要請假出去一趟,回家看看爺爺和奶奶,順便準備宿舍用品。”

“嗯,”嶽或困死了,“你去吧。”

“我下午回來。”

“嗯。”

“後面的課記得好好聽。”

“……”周公把嶽或的意識又還回來了四分之一,他沒睜眼沒起身,只伸出手按住林是非的臉把他推遠,“快走啊你。”

*

沒林是非在,嶽或才不會好好聽課。

而且他中午還利用吃飯午休時間,翻墻出去剪了個頭發。

在外面給流浪貓狗喂了些吃食,他下午第一節 課快開始時才蕩回學校。

中間還差點和陳譚淵來了個面對面。陳譚淵中午吃飯沒在公司,可能是和合作方有合作,車竟然在海城高中附近。

身為市重點,海城高中的地理位置幾乎位於市中心,在這裏碰見也不是多奇怪。

陳譚淵從一家高档餐廳出來時,嶽或正在奮力地摸一只流浪貓的腦袋,把它擼得直發出小呼嚕聲。

擡頭看見一道熟悉身影,嶽或連忙讓流浪貓上樹快溜,示意自己也要走了。

跑得比兔子還快。

剛剪完頭發,本來心情還不錯,但此時嶽或卻突然像在很好的天氣中遇到了雨夾雪。

覺得心裏冰涼,還漏風。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陳譚淵是怎麽跟他媽媽說的。

這兩天沈婉也沒聯系他,那天陳譚淵走後,嶽或就給沈婉發了消息,解釋自己快要開學就先不回去了的話。

沈婉至今沒回。

今天林是非回家見家人,獨自在外面的嶽或突然覺得翻墻出校也不怎麽刺激了。

他就像剛才那兩只經常被他投喂的流浪貓狗。

沒人要,被拋棄。

這件事似乎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可沈婉從來沒問過他為什麽不回去。

到底是不是自己錯了,嶽或越來越自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