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陽台沒亮燈,很暗,只有從對面公寓樓裏波及到這邊的一點光,猶如施舍。

而房間是亮堂的,嶽或無法看清林是非的表情。

只知道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嶽或擦著頭發走過去,刷地拉開只開了一半的門,道:“林是非。”

被這一喊林是非才仿佛回神似的,即刻應:“嗯。”

“我叫你怎麽不吭聲?”嶽或拿濕毛巾不輕不重地抽了下林是非肩膀。

後者任打,立馬道歉:“我錯了,剛才在想事情。不是故意不回答。”

林是非拽住第二下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毛巾,單手給嶽或擦頭發,輕聲解釋:“我也不會不理星星的。”

毛巾邊緣擦過臉頰,嶽或不自覺地眼眸微眯,舒服地像個被順了毛的大貓,哼道:“你在跟誰打電話嗎?”

“沒有。”林是非已經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按了掛斷。

通話結束之前,對面的心理醫生還沒來得及感嘆林是非轉變迅速的語氣態度,都不用自己在心力交瘁的開導了,便聽見林是非用毫無波瀾地語氣說:“剛才只是在聽歌。”

對面:“……”

藍色毛巾頂在嶽或頭頂,幾乎將他的臉頰全部遮擋,林是非的眼睛細細描摹他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說道:“星星,我幫你吹頭發好不好。”

嶽或被他揉腦袋揉得有點犯困,打了個呵欠:“可以。”

他頭發的發質很軟,今天又才剪過,比較短,很容易吹幹。

林是非的手指輕插在嶽或發間,指節上都留下了些許洗發露的味道。

而且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總是若隱若現地傳入鼻腔,嶽或坐在床沿倚著床柱,腦袋微微朝站在床邊的林是非傾斜,額頭幾乎要抵住他的胸膛似的。

平常從來沒有學過習,今天動腦子了,嶽或覺得學習真不是人幹的事兒,累得昏昏欲睡。

他腦袋一點一點的,好幾次都碰到了林是非胸膛前的睡衣布料。

“星星。”在只有一擋風的吹風聲裏,林是非輕輕按住嶽或的腦袋,讓他往前。

嶽或額頭當即抵在林是非的胸膛前,他也懶得起來了,懶懶地應:“嗯。”

林是非垂首,鼻尖幾乎要觸碰到嶽或的發:“你好香啊。”

說話怎麽黏黏糊糊的,還奇奇怪怪。

嶽或微微睜眼,擡手就在林是非腰間擰了一把,讓他好好說話,嘟囔:“神經病,你用的和我是一樣的沐浴露洗發露,你不也香?”

同樣也香的林是非聞言輕笑出聲,應了聲:“對。”

嶽或的手還在林是非腰間沒放下來,抓住他睡衣借力,防止自己額頭的重量全部壓在林是非身上。

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點笑音他又捏了捏林是非的腰,指腹下的側肌和方才一樣,有些敏感地下意識繃緊,但身體沒動。

嶽或咕噥:“可算笑了。”

手指間的短發已經變得幹燥柔軟,林是非恰巧關掉吹風,這句話便分毫不落地鉆入耳朵。

林是非怔愣,半晌才輕推嶽或的肩膀讓他擡頭,有些驚訝地問:“星星是在哄我開心嗎?”

“你看你剛剛在陽台,一副那麽不開心的樣子,我還以為是我惹你生氣了呢,”嶽或擡著眼瞼直視林是非的眼睛,拿指尖戳他小腹,埋怨,“你都不知道你剛才看我的眼神是什麽樣子。”

被注意到了小情緒,林是非心底的喜歡被填得滿滿的,他極度愉悅,虛心請教道:“什麽樣子?”

就……好像要把嶽或吞進肚子裏似的。

又或者,想把他關在一棟房子裏不讓他出去。

但這話嶽或不能說出口,怎麽會有一個人想把另一個人關起來呢,肯定是他看錯了。

可林是非確實在不開心,嶽或生性敏感,從小就在爸爸媽媽的各種情緒裏遊弋猜測,害怕自己做錯一件事會挨罵。

所以他總能輕易地洞察身邊人的情緒,特別是他想要在乎的人。

“什麽樣子啊。星星?”林是非指背輕碰嶽或的臉頰,上下摩挲,“告訴我一下。”

“就……”嶽或抓住林是非不老實的手,也不知道這人怎麽老愛對自己做這些小動作,好像怪癖,幸虧他不反感,還覺得癢癢的挺舒服,不然非撓他不可。

嶽或隨後胡謅:“就覺得你要在晚上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我幹掉,然後再毀屍滅跡。”

聞言林是非又怔愣住了,心道他剛才的眼神這麽殘暴這麽可怕?

再垂眸發現嶽或又打了一個呵欠,根本沒有任何真心編瞎話的樣子,林是非就知道嶽或是騙他的。

但嶽或既然說起這件事,那就證明他方才的眼神一定是不友善的。

林是非很怕嚇到嶽或,經此蹲下身,把自己放低,說:“星星,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我可以發誓。”

嶽或點頭:“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