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陽光從窗戶灑進來， 照進病房的床上，落在病人的側臉上。

卷翹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然後慢慢睜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白色的墻壁， 賀嵐怔愣了好一會， 才扭頭， 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宋思音，她的手被抱在懷裏， 手背還能感覺到她的鼻息。

音音……

記憶慢慢回籠。

槍鬥，媽媽的囑托， 追兵， 開槍， 周彤來了……

她們現在是安全了嗎？

那……媽媽呢？

賀嵐眼神逐漸清明， 她掙紮著就要起身。

宋思音被她的舉動驚醒， 睜開眼睛， 就看到賀嵐正用手肘撐著床， 上身微擡，“姐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她一下沖上去抱住了賀嵐。

“你嚇死我了！”

“音音， 我沒事， 讓你擔心了。”

賀嵐伸手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被安撫。

“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受到任何傷害！”

“嗯。”賀嵐掃了一眼病房，問：“吉兒呢？還有我媽媽呢？周彤她們不是趕到了？桑婭被抓了嗎？我媽媽……現在沒事了吧？”

賀嵐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眼底透著一股著急，說著還要下床， 宋思音急忙攔住她， “姐姐，你先別急， 你受傷了，失血過多，昏迷了兩天了，你現在很虛弱。”

“音音！”

賀嵐抓住她的胳膊，著急地看著她：“告訴我，我昏迷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宋思音眼神躲閃，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不敢說，姐姐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她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承受得了。

她的反應看在賀嵐眼底，心底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聲音顫抖地再次發問：“別瞞著我，告訴我，我能撐得住。”

宋思音一咬牙，擡眸看著她，眼底帶著心疼和糾結：“好，我告訴你。”

她深呼吸一口，放在被子的手微微攥緊。

“桑婭死了，昆塔也在跟國際刑警的對峙下負傷被抓了，慕雲珠在密道被昆塔的手下打傷失血過多也去世了，阿姨她……”

“我媽呢？”

宋思音聲音微顫，望著賀嵐，眼底浮起淚花：“阿姨……自殺了，她抱著桑婭，開槍擊穿了桑婭和她的心臟，她們……一起死了。”

死了。

死了……

賀嵐大腦嗡地一聲，突然開始耳鳴，她揭開被子，推開宋思音，就要下床，可是雙腳剛碰到地面，身體就癱軟倒下。

宋思音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姐姐，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阿姨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子。”

“死了……”賀嵐表情怔怔，嘴裏呢喃著。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能茫然地望著遠方，目光沒有任何聚焦。

宋思音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把人半扶半抱著帶到床上，她把姐姐抱進懷裏，讓姐姐靠著她，“哭吧，姐姐，好好哭一場。”

“為什麽要哭？”

她聲音極其虛弱，“我媽終於解脫了，她受了20年的罪，死了對她也是一種解脫，是我跟吉兒一直困著她，她才苟延殘喘地活著，我應該為她高興的。”

看到過於冷靜的賀嵐，宋思音更加擔心了，姐姐一直有心理疾病，她怕這件事刺激得姐姐再次發作。

“抱歉音音，我腦子有點亂，讓我一個人呆會好嗎？”

賀嵐推開了宋思音，平靜地躺下，目光渙散地望著天花板。

宋思音站在病床邊，看著她這樣，心疼得眼眶通紅，但她沒有哭，她現在是姐姐唯一以的依靠，案子還在調查，賀吉還在警方那裏，現在不是她脆弱的時候。

“我媽的遺體在哪裏？”

“在警方下屬的醫院停屍房，我跟周彤去交涉了，他們需要把一切事情查清楚，才能讓我們去認領遺體。”

賀嵐繼續問：“那吉兒呢？”

“賀吉被帶去做心理治療了，怕她留下心理陰影，現在很安全。”

賀嵐沒說話，她緩緩閉上眼睛。

宋思音想開口，可看到姐姐眼角落下的眼淚，最後還是忍住了。

她知道姐姐現在需要自己的空間，於是依依不舍地退出了病房。

門關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抿住嘴唇，被子下沒受傷的手攥得發抖，苦澀痛苦瞬間漫布全身……

門外。

宋思音靠著墻，她仰起頭，努力深呼吸來壓制心底的悲傷。

“小宋！”

有人叫她，她轉身看過去，就見周彤跟len一起走了過來，“賀嵐醒了嗎？”

她擋住門口，說：“醒了，但先別進去，她剛知道了她母親的死訊，給她一點時間。”

周彤點點頭：“行，我來是通告一些警方的決定，你知道也行。”

“你說。”

“此次的聯合行動非常成功，打掉了以桑婭為首的組織團夥，抓住了昆塔和數十名團夥高層。這次行動中，你跟len提供的消息價值非常高，國內已經決定要嘉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