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6頁)

林傾白聽見了抽屜打開的聲音,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郗安從床頭櫃中拿出一個長條的物體,又走回到他身前。

屋內昏暗,林傾白看不清他拿了什麽。

郗安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將那個物體放在了林傾白身前的案幾上,然後他沖著林傾白伸出了手掌,低聲說:“.......打吧。”

林傾白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連忙垂下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東西看。

郗安拿來的是一把戒尺。

小時候郗安頑皮,每一次他做錯了事情,林傾白就會將他叫到案幾前,拿著那把戒尺打他的手掌心。

那時候郗安還會哭鬧,還會掙紮。

漸漸的,郗安長大了些,越來越來懂事了,他每次惹了林傾白生氣,就算是林傾白不打他,他為了讓師父消氣也會主動的伸出手。

那個意思他在向林傾白認錯,甘願受罰。

而如今呢......

林傾白擡起眼眸,在那一盞暖色的燭火下,郗安那原本生冷無情的面容,也被照的有了幾絲的暖意。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林傾白,像是真的在等林傾白罰他,不要再生他的氣了。

這一次他先妥協了一點點.......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過去。

林傾白的手在身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手腕細細的發顫。

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壓住心口處鋪天蓋地的酸澀與痛苦,讓眼中的眼淚不至於沒有出息的落下了。

林傾白以為自己被利用了十二年,經歷了那場痛徹心扉的背叛,他早就已經將對郗安所有的感情和情緒都深深的埋藏了起來。

他鑄造了厚厚的心防,將郗安隔絕在了外面,他以為無論郗安再做出什麽,再說什麽,他都可以做到漠不關心。

可林傾白沒有想到,他還是那麽沒有出息。

只是郗安這個小小的動作,就讓他那麽努力的偽裝,功虧一簣。

可是死的人不會復活,他是夏景陽的身份不會改變........

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傾白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緩緩的站起身,沒有理會郗安說的話,而是走到了窗戶邊的凳子上坐下,望著窗外的夜空。

郗安坐在案幾前,眼眸中那難得的幾分暖光也黯了下來。

他很忙,每天趕回來和林傾白吃晚膳已經是不易,吃完飯後也沒有時間在房間裏多待。

又是一陣要將人溺死的沉默。

郗安站起身子,準備要走了。

臨走前,他像是以往那般對林傾白說:“過兩日便是我的大婚,明後日我不回王府了。”

林傾白沒有做聲,也沒有說話。

他那無動於衷的模樣,似對郗安究竟回不回來並不在意。

那晚郗安冷著一張臉從林傾白的房間裏走出來時,蓮姨迎了上來。

蓮姨年歲大了,大多的時日都在京郊照顧自己的小孫兒,一周只有一兩日能回王府看一看林傾白和郗安。

今日她也是才回來

,便得知郗安和王爺鬧翻的消息。

具體的原因也無人告訴她,蓮姨以為不過是那些尋常的小事,便想著來勸勸郗安。

“安兒啊,你師父脾氣不好,身體不好,但是心中只有你一人,你讓著一些他,別和你師父較勁.......”

以往蓮姨這樣勸,郗安都會懂事的應著。

而這次郗安卻只是目光沉寂望了蓮姨一眼,沒有理她。

郗安轉過身對看守林傾白的侍衛和下人說:“王爺病了,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後日王爺也不必參加我的婚典,更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若是他受了涼生了病,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郗安在這個府裏的權威早已經超過了林傾白。

在面對郗安生冷的目光時,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是怯生生的應著。

蓮姨卻皺起眉頭,還想要與郗安說話。

郗安似知道她要問什麽,擡手擋住了蓮姨的話,只說了一句:“不必多問,其他的人去籌備後日的婚典。”

說完郗安就大步的走了。

而那一夜林傾白房內的燈一夜未息,卻沒有人敢上前叩門詢問。

第二日,府中的人大部分都在忙郗安的婚典,王府中也被裝飾的喜氣洋洋,入眼全是大紅色。

唯獨看守林傾白的侍衛沒有半分的懈怠。

郗安或許是怕林傾白在大婚當日給他捅什麽亂子,反而還增加了更多的守衛看管林傾白。

郗安甚至不允紅月進來,連林傾白去庭院消食的時間也被取消了。

京城裏所有的人都在為郗將軍和公主的婚典而激動,慶賀。

只有林傾白知道,這場大婚並不是真正的慶典,窗外喜慶的嗩呐聲也不是喜樂,那是吹響戰爭的號角。

明日大婚,便是郗安揚起屠刀之時。

又是一日,郗安大婚,清晨,天微亮。

府外響起了喜慶的奏樂,沒過多久整條街都熱鬧歡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