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5頁)

“.......”

“會不會,那些動作不是臣服和畏懼,魔物是一時興起退下了。”林傾白一向平淡,此時卻像個朝著師父解釋錯誤的孩子,他皺著眉頭,很努力地想著那些細節,對萬事通說:“當時魔物好像也沒有很無措,它們可能是已經吃飽了,或者.......或者是受了內傷......”

此時林傾白甚至將這個他曾經覺得荒謬不已的解釋都搬了出來,很努力地想要認定這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個魔頭沒有半分關系。

萬事通望著林傾白,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螈物生性兇猛,除面對魔皇以外,不可能扔下食物逃走。”

林傾白猛地粗喘了兩口氣,單手撐著案幾,緩緩閉上了眼睛,啞著聲音問:“先生,魔物會不會認錯了人.......”

“魔皇閻秋司身上流的是魔族最高等的血,統領著整個魔族。”萬事通說道:“魔物對魔皇的感應力絕對不會有錯,就算魔皇閻秋司變化成一萬種形態,魔物都不會認錯。”

這話一落,萬事通看見林傾白肩背顫了一下,字字艱難說:“就算是肖祺是閻秋司的化身,可我的徒弟他只是個凡人,他已經在凡間戰死......”

“公子。”

萬事通卻打斷了林傾白的話。

林傾白慢慢睜開雙眼,望見萬事通那雙滿是皺紋的眼睛猶如明鏡一般,直直的望著他,像是能看透他的心中所想,更能夠看透他的前世今生。

只聽萬事通緩聲說道:“你可曾想過有一種可能......”

窗外的湖面風吹了進來,林傾白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一種難以克制的壓抑感從他的胸口傳來,他仿佛能夠預料到萬事通即將要說出口的那個可能是什麽?

這句話會讓他痛不欲生,萬劫不復。

林傾白忽然很想轉身走出這個畫舫,他忽然很後悔。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直接問鬼火山在哪裏不好嗎?

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到鬼眼,可以擁有魂丹,法力大增。

他再也不用忍受法力難以轉換,心臟絞痛到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滋味。

他可以再次擁有健康的身體。

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問這個會糾纏他一生的問題?

他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又如何?

他會因此得

到什麽?

他是能放下那些凡間事?

還是可以因此而過得更好一些?

都不能啊。

拿起來是痛,放下還是痛。

他卻還是偏偏不肯放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揭開傷疤,痛的他鮮血淋漓,難以喘息。

這時萬事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說出了那句,在淩遲之刑中將林傾白最後一刀斃命的話:“如果你的徒弟和那妖族之人原本就是一人呢?他們都是魔皇閻秋司.......”

這個話一落,屋內忽然很安靜很安靜。

窗外的風撫開了林傾白肩頭的落發,林傾白定定的坐在案幾前。

他依舊坐的很端正,只是臉色很白,白的似案幾上畫畫的白紙一般,眼眶泛紅,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眼前人,就像是個木頭那樣,唯獨嘴巴在輕輕地顫抖。

忽然響起嘩啦一聲。

林傾白的手竟然生生的將坐墊上的一塊布扯了下來。

這一聲響讓林傾白陡然清醒,他緊握成拳的手顫抖著松開了,手指蒼白冰冷,掌心滿是冷汗。

林傾白喉結劇烈的滾動了兩下,聲音顫抖的辯駁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的……他是我養大的.......從他六歲的時候就一直在我身邊,我最了解……”

說道這裏林傾白忽然就說不下去了,他又想起了在凡間的種種。

他了解什麽?

他了解郗安什麽了?!

他是了解郗安十二年的蓄意接近?還是了解郗安當年起兵反叛?

亦或是他了郗安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他了解嗎?!

他什麽都不了解!

在凡間的十二年,他從未了解過郗安,即便他們日日在一起,即便他是他養大的,即便他是他唯一的徒弟。

可是最後郗安還是狠狠的給林傾白捅上了最深最重的一刀。

只是信任郗安是林傾白十二年以來的本能,林傾白早已習慣了,以至於他在方才那個瞬間脫口而出。

人就是如此。

每每想起故人之時,總是會想起他對自己的好,那些刻骨銘心的痛會下意識的隱藏起來,趨利避害。

萬事通反問林傾白:“為何不可能,你可以是清遠仙尊林傾白,他為何不能是魔皇閻秋司?”

林傾白從未告訴過萬事通他的真實身份,而現在清元仙尊四個字卻輕巧的從萬事通口中而出。

林傾白已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

他坐在案幾前,手落在膝上,陽光就落在他卷曲的指尖,映的他指甲尖蒼白似雪。

林傾白垂下了眼睛,望著手指尖上的那一束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