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注意

雪花紛紛而下,很快便落滿了肩頭,人站在陰霾天下,若不仔細瞧,還真看不見雪地裏站著人。

“拜見首輔大人。”陸焉生這突兀一聲,驚落了梅花枝上的積雪,也讓本路過的老首輔頓住了腳步。

白郝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點珠。

“你是?”

點珠躬身答道:“老大人,這是陸家二公子。”

小小少年脊背挺拔,雖年歲不大,卻獨有一份沉穩,見著老首輔,謙遜有禮,找不出半分錯處,在他身上能瞧見旁人身上沒有的朝氣,經點珠這麽一提,確實與陸衷有幾分肖像,模樣,甚至比陸衷還要好些,俊眉劍目,顧盼神飛,確實生了一幅好模樣。

“阿衷的弟弟?”白郝語氣溫和了許多。

陸焉生聞聲點頭應道:“是,初來府上,驚擾了首輔大人,還望莫怪。”

竟是連一絲驚慌都無,白郝不禁高看了這小少年幾眼,加之又是自己得意門生的弟弟,不禁慈和了些,笑道:“無事,這院子景色不錯,雪倒也不大,讓點珠陪著你瞧瞧。”

“是,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不賞,確實辜負了。”

白郝聞聲眼底劃過幾分贊色,勾唇點了點頭:“趙嘏的詩確實不錯。”

陸焉生聞聲點了點頭,他也就會這一兩首好詩了,道了聲不叨擾了,便要轉身離去。

白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忽開口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陸焉生轉身時,嘴角微勾笑意,只片刻便又落下,看向白郝恭敬答道:“回首輔大人,焉生今十一了。”

白郝眉頭挑了挑眉頭,看著陸焉生若有所思。喃喃道:“十一歲好啊,正是好年歲。”

說罷便笑著轉身離去,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點珠好生服侍陸焉生。

陸焉生躬身看著人離去,才收回了視線。

有了老首輔交代,點珠自是不敢輕慢這位,指了指前頭涼亭道:“陸二公子,那邊賞雪景色不錯,奴婢引您去瞧瞧?”

陸焉生卻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只是看了眼點珠,便轉身道:“不必了,他們估計結束了,回吧。”

點珠皺了皺眉頭,看著陸焉生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納罕,但見他腳步極快,很快便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忙又擡腳跟上。

這是重生至今,陸焉生第一次覺得心情暢快,竟有種撥快雲霧見明月之感,既山不來就,他親就就是了,他頓下腳步,看向白府後院的方向,眼底的深沉比此刻擠壓而來的雲朵還濃厚,很快,他很快便能見到她了。

果然,陸焉生回到前廳時,陸衷已等在那裏,沈織織方才已先離去了。

陸衷謝過點珠,領著陸焉生便出了首輔府。

陸衷本想先問先詰問陸焉生,只是話還未說出口,陸焉生卻先問他:“婳......盛二姑娘身子如何?”

陸衷答非雖聞,眸光微深睨著他道:“焉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陸焉生眸光裏閃過幾分不解,知道什麽?

陸衷抿唇告誡道:“估摸著過些日子,白府會送拜帖,你收到便告病,可知道?”

陸焉生眸光一閃,這話,他之前聽過一模一樣的,他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勾起,擡眸道:“勞兄長費心,焉生知道該如何做。”

陸衷以為他聽懂了,點了點頭道:“你天賦不錯,又好習武,待兄長登科及第,定會去軍營為你謀機會......”

當年陸遠的過錯使得陸家蒙塵,一直都是陸衷心底不可言說的心結,他日夜苦讀,為的就是叫陸家恢蓽,陸家是武將出身,他身子不好,抗不動兵器,只得從文,他天賦不比旁人高,能走到這步,吃得苦自是比旁人多的多,可不能習武一直都是他的心病,陸焉生天賦高,他自是希望依附,不肯叫這顆明珠蒙塵。

陸焉生聞聲抿了抿唇,神色微微有幾分暗淡,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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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婳沒能狠下心,到底是點了頭,傍晚時分,盛安便登了門。

他神色微沉,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老首輔,將手中茶盞擱下道:“嶽父,這事不成,盛婳才多大?”

白郝只是擡了擡眉梢,情緒未波動半分,嗤道:“這事你無權幹涉。”

盛安聞聲猛然起身,壓著火氣道:“我是她親父,為何沒有權利?”

白郝輕笑一聲,睨著他道:“你可擔得起父親兩個字,這些年,她的身子你可費過一分心思,你的心思在哪,還需我提醒你?我也告訴你,荷兒既已死,這聲嶽父你不必喊,至於婳婳,當年要不是我接回來及時,怕是要像我荷兒一般早逝......”

盛安聞聲斂下眼眸,又噤了聲。

白郝眼底嘲諷更甚,多少回了,每每提到那對母女,盛安必是會啞口無言,白郝太曉得如何拿住盛安的七寸了。

“婳婳她也肯嗎?”盛安握了握拳頭,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