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夢中

“如何?”盛安宮中事一了,便直奔白府,見門庭稀冷,便知人已散了。

李管事已守在了門口,忙應道:“定了,是楚家行三的公子。”

盛安並未思索便以為道:“翰林院楚設學?正三品的家室也只馬馬虎虎,算了,婳婳喜歡便罷了。”

李管事面露尷尬,舔了舔唇道:“不是,是楚家二房,楚侍講家。”

盛安神色一變:“從四品?”

李管事點了點頭,盛安這反應他並不意外,他知曉時也是愣了一瞬。

“荒唐!這楚侍講的兒子怎與我家婳婳堪配!”

他抿了抿唇,擡腳便往裏頭去,邊走便問:“嶽丈在哪!”

李管事忙攔住他道:“老爺您先消氣,今日白府出了亂子,您這去怕是.....”

盛安腳步一頓:“什麽亂子?”

“後院進了生人......”李管事話還未說完,便被盛安打斷。

盛安臉都白了:“後院!婳婳可要緊!”

李管事道:“大人放心,咱家姑娘沒事,那時恰在清水園賞梅,並不在後院,您若是擔心,便去瞧瞧,也好叫姑娘知道您心裏一直記掛著她。”

先是被迫接受許氏母女進府,不過半年便莫名被人推入水中以至於落了這一身的病,再然後便被回白府養到現在,盛婳雖從未說過委屈,也未發過脾氣,只是平靜的接受這一切,見到盛安時也會乖乖巧巧的喊上一聲父親,可旁人看不出來,盛安自己,跟在自己身邊的李管事都看的清清楚楚,盛婳對盛安,甚至整個盛家,都已淡了,淡到君子之交,淡到可有可無,淡到哪怕一日盛安真去了,盛婳也未必會掉一滴眼淚。

對盛婳,盛安一直都是心存愧疚的,她越是不喊疼不喊委屈,盛安便越想彌補她,越是疼惜她,她是自出生後便在自己捧在懷裏的呀。

可一想到盛婳那雙淡淡的眸子,盛安便不自覺卻步,就是太過清澈,將他他的慚愧面目照的清清楚楚。

李管事見盛安又猶豫不決,不禁嘆了口氣,多少回了,一貫如此,什麽好東西都能往白府送,可唯獨不敢見二姑娘。

果然,盛安不出意外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沒事就好,你去送個信,讓她好好歇著,至於旁的,現在府上亂,待明日再來吧。”

他一貫聽勸,又很能瞧到事兒,白郝總譏諷她,也唯有這麽一個優點了,李管事無奈,點頭應是,便往府裏去。

李管事約莫只耽擱了一刻鐘,便匆匆回來了,彼時盛安正背手站在白府大門,神色略有些局促不安。

一見李管事來,便上前問道:“怎麽樣?”

“二姑娘說她都清楚,您放心吧,她還讓老奴給您帶話。”李管事答道。

盛安神情一怔,似帶了幾分緊張:“什麽話?”

李管事眉眼一彎,笑眯眯道:“夜裏頭黑,姑娘讓您慢行,還說近來這天越發寒了,讓您多穿些衣裳呢。”

盛安有那麽一瞬的愣住,許久才反應過來,竟生出幾分老淚縱橫的感覺來,聲音裏似帶了幾分不可置信的哽咽:“當真?”

李管事連連應道:“老奴怎敢胡言,都是姑娘所言。”

盛安聞聲立時喜笑顏開,直到上馬車離去時,尚能偶不時聽到馬車裏傳來的清脆笑聲。

白府書房

書房中燭火微微,有些昏暗,方管事又添了盞燈,忽亮起的光亮打亂了白郝的思緒。

“盛大人方才來過了。”方管事道。

白郝聞聲只是頷首,他也就只會做些表面功夫,不說他也罷。

他思忖半晌忽道:“你說那事可要與婳婳商量商量?那打算她未必肯呐”

方管事出謀劃策道:“姑娘的性子是未必肯,那咱便不告訴就是,總歸是您收的學生,怎麽收如何收,不說打算,誰也料不定您在想甚。”他頓了頓又道:“若是姑娘問起,您在胡亂編排個理由過去,您不想說姑娘還能逼您不成?”

也是這麽個理兒。

白郝立時便下了決斷道:“那你去辦吧。”

“是,老奴這便去!”

只是腳步一停像是又想起什麽,轉身道:“對了,除夕宮中設宴,姑娘那邊......”

白郝猶豫了一瞬道:“你去問問她什麽意思。”

方管事聞聲應是,轉而便去了娉婷院,娉婷院此刻還未歇下,一見方管事來,點珠忙將人迎了進來。

彼時盛婳手拿著本書冊半靠在榻上,目光卻是瞧著明窗的罅隙出神,聽見動靜才回了神。

合上書冊擡眸道:“方伯,可是外祖父有話要傳?”

方管事笑著點了點頭:“是宮中的除夕宴,老大人叫老奴來問問您的意思。”

盛婳身子慣來不好,統共也沒去過幾回,白郝倒是年年都來問她去不去。

她眸光顫了顫,想起之前的舊事,這宴席她很有印象,皆是些不快的印象,忽聽她道:“有些日子沒出門了,那便去吧,勞方伯去回與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