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醒來

不知何時天上又飄下了雪, 一簇又一簇的猶如鵝毛一般,紛落進廊下,立時便潮濕一片, 一陣穿堂冷風而過,融雪落上了少年墨發。

陸衷聞聲一怔,他試圖用這世間的常識去理解, 可怎麽都沒明白陸焉生說的是什麽, 陸衷手沒松開,只是甩了甩手將近旁的侍從全部退下, 手依舊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角道:“你瘋了!”

陸衷的反應,陸焉生毫無意外, 這冰雪天裏他頭回感到了冷, 只聽他冷嘲一聲擡頭質問陸衷道:“兄長不也好奇, 為何我從未見過婳婳,卻一副非她不可的瘋樣子, 如你所想, 有些事總有些緣由。”

他眼裏似 盡人間骨血一般荒蕪, 就這樣一雙眼睛卻隱約只瞧見他眸光裏唯有那麽一束光亮:“我也不知怎麽就能這樣, 許是上天可憐我上輩子孤苦一場,容我個願。”

太過荒誕, 太過驚人, 這樣的事陸衷怎也不敢信,他很快回神忽抓到一關鍵點問道:“既如你所說,你已重來一回, 不該事事都如你心意發生, 怎會是這樣一個發展?”

陸焉生垂下眼皮, 略有幾分無助, 聲音又輕又淡道:“我不知道,只是那日沈家宴她沒來,一切便都變了......”

沈家宴。

陸衷忽想起陸焉生那日的反常,眯了眯眼睛,一時無言,他能等,可陸焉生可沒這耐心,他看了眼天色道:“我就想去趟白府,兄長,即便不見她,離她近些也好,這些事我往後再一一與你說,成不成?”

陸衷淡淡的看著他,陸焉生便等著,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他問道:“先生要你轉交給錢缶之的信是不是還在?”

***

盛家流水苑

“許姨娘,車馬老奴已備好了,時候不早了,再遲些天便要黑了......”劉管事知道許氏難纏,可未想過竟然如此蠻不講理,這與她說了一整個午下,口幹舌燥的連水都沒喝,這人愣好似是一句話是沒聽進去。

許氏抹了抹淚,索性就坐在盛歡床頭道:“歡兒才醒,你便想著折要將我們趕走?你這奴才是哪來的膽子!”

盛歡此刻高熱不退,整個人都發燙,人也昏昏沉沉的,被許氏扶著靠在床頭,是一副搖搖欲墜的可憐模樣。

李管事道:“許姨娘,老劉只是個奴才,不敢當這盛家的主,這一切都是老爺的安排,煩請莫要讓老奴為難。”

“不走!不走!我就要在這等著盛郎回來!”許氏哭天搶地,這聲音尖利又有穿透力,便是過了兩道長廊都能聽見。

剛回府的盛安聞聲腳步頓了頓,眉頭不悅的皺了皺道:“人還沒走?”

近旁小廝忙答:“還未,劉管事已勸了一個午下了。”

盛安抿了抿唇,甩袖擡步便朝著流水苑去,越是靠近,這聲音越是尖利,直震的他天靈蓋都疼,只聽“嘭”的一聲,他一腳便踹開了屋門,怒氣沖沖的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許氏一見盛安來,以為是來了救星,拉著病重的盛歡便要下地:“老爺,您可回來了!您在遲些回來,我們母女兩怕是要被逼著命喪黃泉了。”

盛歡被拉著險些掉下床榻,即便此刻她已發熱的昏沉,但也比許氏清醒一些,只是擡頭看向盛安喊了聲:“父親。”

盛安嘖高聲質問劉管事:“劉成,你就是這麽辦事的!”

盛安很少喊劉成大名,有那麽幾次,也是怒急了,劉管事聞聲忙雙膝忙重重的跪倒在地:“是,是老奴辦事不利!老爺莫氣!”

許氏見狀嘴角微微勾起,氣焰也高了幾分,只是模樣仍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蹣跚著就要到盛安跟前拉他的衣裳哭訴:“老爺......您不知道.....”

盛安一聲高喝道:“有什麽好勸的!多叫些人直接捆了送走!”

這話砸的許氏發怔,方才要說的話也戛然而止,不可置信道:“老爺.......”

盛安卻是轉而看向盛歡道:“醒了也好,你那許家表哥已被扭送到了京兆府,若想事情再鬧得大些,你便由著你母親隨意鬧!”

盛歡本要叫屈的話便被盛安噎回了肚子裏,她本琢磨著裝裝可憐,叫叫屈,便是不能順水推舟說與盛婳有關多少也能扮上些可憐,來謀些他的心軟,可她算錯了一樁事,便是姓許的那個蠢貨,掌心被指尖掐的發疼,她擡頭道:“歡兒雖不知父親說的是什麽意思,但父親若是想送走我們母女,便如父親心意,只是歡兒唯有一事想請求父親。”

盛安見她如此乖覺不禁詫異問道:“什麽事,你說!”

盛歡垂下眼眸道:“歡兒只求逢年過節能回府過上一兩日陪一陪您可成?”

盛安看了眼盛歡,面前小小少女明明才十歲年紀,卻心思深沉的猶如,若非年紀小,便是自己都恐會中招,可她到底與自己有些血親,盛安甩了甩袖拂袖離去道:“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