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墓碑(二更)
陸焉生愣了, 他沒想到,盛婳知道這些,他眼底的疼痛一閃而過, 而後垂下眼眸沒敢再去看她,只是道:“二姑娘打哪聽來的?都是些外頭亂傳的風言風語罷了。”
盛婳聞聲卻是笑了笑:“是嗎?”
陸焉生此刻心肺疼的厲害,捏緊了掌心應道:“是, 自然是。”
盛婳卻是百無聊賴, 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便沒再講話。
在這樣的目光下, 陸焉生如坐針氈,她信了嗎?因當時信了吧?
盛婳見他忐忑模樣, 只是覺得十分可笑, 直到馬車停下, 都未到言語一聲。
“姑娘,到了。”杏枝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陸焉生聞聲便要起身先下馬車攙扶, 卻不想盛婳盯著他忽然道:“陸焉生, 有些事情一廂情願並不好看, 旁人並不領情, 自以為是的好,都是累贅而已, 太子殿下這樣賞識, 你這前程似錦,若不抓住,實在可惜。”
陸焉生的攀扶要起身的動作一頓, 他太清楚這話就是對自己講的, 心口疼的他發懵一時沒反應過來。
盛婳見此, 便壓下眼底復雜, 先一步起身,掀開車簾正要下馬車時,卻聽身後少年傳來的聲音:“焉生有比前程更要緊的事情,也有更看重的人。”
盛婳身型一滯,沒再回頭看他一眼,只是咬了咬唇下了馬車,心中直罵他執迷不悟。
車簾撂下,陸焉生脫力的滑落在地,捂著心肺皺眉痛苦,堅毅如他,眼角有清淚劃過,也不知到底是疼的,還是苦的。
盛婳看著馬車離去,想起方才陸焉生的話,甩了摔衣袖便轉身離去,她已經與他說明了,再如何糟踐他自己都與她無關,隨他去!她不必覺得心裏有什麽負擔,休想拿這些困住他。
杏枝間自家姑娘氣呼呼的,有些不明所以,轉頭問向電珠:“姑娘與陸二公子鬧不快了?”
點珠聳了聳肩頭:“我哪裏知道。”
說罷便忙趕了上去。
翌日便是白瀲荷忌日,白府上下皆心照不宣起了個大早,天蒙蒙亮,盛家的馬車便停到在白家門口。
兄妹兩皆說素色衣裳,寡淡無華,燭火熹微下,白郝端坐在高堂上,眼底的哀傷之色難掩,一進盛安進來,捏著拐杖的手又緊了好幾分。
“嶽父大人,盛安來接柏兒,婳婳回盛家上香。”盛安跪麗嘉倒在地,一臉沉重道。
也唯有今日,白郝會對他隱忍幾分,不過瞧都未瞧他幾眼,目光柔和的看向兩兄妹,囑咐道:“早去早回,外祖父在白家等著你們,待你們回來,咱再去白家祠堂上香。”
並非是白郝心裏憋著氣,不去白瀲和墳前上香,是他年歲漸大,再無法承受自己女兒成了一枯骨墳堆,是見都見不得。
兄妹兩聞聲起身,朝著盛柏跪拜,才隨著盛安離去,離去時天上還有隱約星辰,到盛家時,天已湛亮。
盛安見自己這一雙兒女,很是欣慰,他們先入盛家後院祠堂上香,盛安站在一側,見他們叩拜凝神,不禁嘆道:“這麽些年,終於整整齊齊替你母親上香了,柏兒,你與她多說說話,你出門在外,她定是牽腸掛肚,保佑你無病無災。”
盛柏沒言語,只是點了香,高舉至頭頂,冥思片刻才上了香,盛婳亦然。
這邊準備好了,便該去墳塋了,盛家墓地位於寧京偏南角落,說是盛家墓地,卻是也只是埋了白瀲荷一人,盛安非京城人士,已故祖上仍在原址未遷。
馬車緩緩而行,盛柏與盛婳同乘坐買一輛馬車,盛柏替她系好披風低聲囑咐道:“那事你莫要張口,都交由我來談,可知道?”
盛婳眉頭微微簇起,她太了解盛安秉性,又想起全世鬧出的那一大攤子事,不放心道:“他要是不願意怎麽辦?”
盛柏抿唇安撫道:“我已弱冠,為母遷地是理所應當,我自有說辭應對他,你只當不知道就是了。”
“好,婳婳知道了。”
馬車停落至一山腳下,王管事敲了敲車壁提醒道:“公子,姑娘,前頭路窄,馬車難行,請下來步行。”
盛婳與盛柏對視一眼,下了馬車,去往墳塋的路並不好走,兩旁的茵茵沾的裙擺濕透,不過越往裏頭走,路卻越寬闊,好似前頭是為隱蔽此地,特意所為。
約莫走了一刻鐘,才到了陵墓處,修建倒是頗費心思,四處清掃也幹凈,只是就這麽孤零零一座立在這處,略顯孤寂。
盛柏與盛婳見此處精心灑掃過,兩旁連雜草都無,才放心許多,只是剛靠近時,忽問道一股怪異味道,這氣味縈繞淡淡,但就在鼻尖,不大好聞。
還沒到,盛安便淚眼婆娑,擦了擦眼淚道:“阿荷,孩子們來瞧你了。”
王管事正要去擺貢品,卻被盛柏攔住,上前接過。而後親自碰到墓碑前,只是越靠近,鼻息上的那股子難以描述的味道卻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