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鵝湖

她們曾於許匿同窗多年, 是了解他為人與性格的。而今許匿做出如此決絕兇殘的事,可想他一定是長期活在這樣仇恨的陰影中。

他從前是驕傲的,有野心的鷹, 後來現實將他的羽翼盡數拔下, 再折斷脊骨丟下山谷。

“為什麽不去看許老師, 明明就是翁副團欺人太甚,她這些年沒少打壓小演員。”她才是整個舞團裏臭名昭著的害蟲,玩弄權勢,捧高踩低。

“許匿不會想我們去看他的。比起同情穿著囚衣的他, 他更願意讓人惋惜躺在墓碑中的他。”宜笙低聲道。

則靈握著咖啡杯, 眼中閃著淚光說:“十幾年而已,時間過得很快的。再說了,探監時間那麽短, 怎麽夠我罵他。”

這件轟動一時的蓄意肇事行兇案終於在四月末落下帷幕。

姐妹兩人終是只給獄中的許匿送了些物品和口頭傳信。

許匿也向所有人真誠道歉,唯獨沒提她們兩人。

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念其平安喜樂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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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倫敦是五月,整個城市都沐浴在波光的緞帶中。

商務房車駛過泰晤士河, 湖面浮躍著成片的金色光點,

宜笙將車上的遮陽簾拉上, 不許姜月亮望出去, “好了,等手術成功,就能每天見到太陽了。”

小姑娘略略失望,還在回憶剛剛看到的景色, 問道:“白天的湖面是陽光滿灑, 浮光躍金, 那晚上的湖面也像白天一樣漂亮麽?”

宜笙微怔, “白天和晚上的泰晤士河各有各有各的美。但其實傍晚的泰晤士河最有風姿,那時候的天空一半是金色一半是緋色,大片的雲團攏在橋上。車燈、路燈似流光,鐘樓伴著所有場景都被映入河面,像是異世界。”

從前她在倫敦表演那一個月,只和團裏幾位同事一起來看過,最後因為天氣實在寒冷,敷衍拍幾張就匆匆離開去吃飯。

宜笙認真感受泰晤士河,與倫敦這座城是和秦見川在一起後。

那時臨近聯姻,日日夜夜的相處對於她來說都是倒計時。宜笙只能靠記憶去記錄他們之間的分分秒秒。、

他們在國外那二十八天幾乎無從爭吵,秦見川是個溫柔多情的男人,總能知道那句話會使她春心蕩漾。那來之不易,又轉瞬即逝的悸動,只讓人全情投入,舍不得浪費一天的大好時光。

“姐姐,那等我做完第一場手術,可以帶我來看麽?”

宜笙撫摸姜月亮腦袋,安撫道:“好,最近你就在醫院好好準備手術。等收工成功,姐姐就帶著你各處玩,好不好?”

小姑娘歡呼,再次一臉喜悅,“好!”

因為姜月亮手術在即,所以夫妻二人先是將姜月亮送至醫院,安排好一切後才回家。

再路過弓箭大街附近的街道,宜笙將窗簾全部拉開。

盡管冬去春來,街上的景色已被綠樹蔥郁取代,可宜笙還是會懷念那個起始的夜晚。

那晚燈光璀璨,風林飄雪。

她被秦見川背在肩上,走在那萬丈紅塵中。

宜笙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再沒有哪天是比那晚更要浮泛悸動。

落雪不單飄停在他們頭頂,還有心中。

宜笙不由偏了偏頭,正見秦見川托腮看著她,那無比熟悉的溫柔繾綣在人心中盤旋。

“在想什麽?”秦見川握住她手摩挲,那溫情目光在對視之中變的曖昧。

又在這條本就寫滿情味蜂蜜的街道,順理成章挑動起潮濕記憶。

“在想初次見面。”宜笙也不遮掩,半倚著秦見川回道:“你太像個久經情場的老手,讓人忍不住沉淪。”

秦見川輕笑,頷首抵住她額頭,氣息潮熱,“笙笙,我才是你誘捕後被豢養的天鵝,”

在這段感情之中,他才是一眼淪陷,然後心甘情願戴上鎖鏈的人。

宜笙手攀著人脖頸向上,指腹勾撚秦見川唇畔,描摹著人欲望。

“主人,你會永遠用愛滋養我的對吧?”秦見川那雙溫潤中散發著色、欲氣的眼眸,才是最殺人的利器。

車子停到熟悉的房子前,兩人用僅存的理智進了門。

依舊是簡歐裝修的洋房,但屋內的燈具全部被換成了更加明亮溫馨的款式。

還有軟裝全部被更換了一遍,處處充滿生機,再不似從前只供人落腳時的空曠。

它被光、愛,綠植花卉填滿。

從一夜風流變成終身的遮風避雨。

“砰”門秦見川用腳踢上,幾乎同時宜笙也被垂掛抱起,後背抵在那處的玄關櫃上。

春日的倫敦氣溫適宜,帶著清新的潮濕感。

可僅僅一層布料相隔的肌膚逐漸升騰起熱度,灼熱,起伏,吻似密雨,洶湧如急驟。

從前的旖旎記憶全然被喚醒,傍晚的燈光是曖昧的。

泛紅灼燙的耳尖,濕熱輕佻神經的舌尖。

覆蓋,撚轉,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