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中醫還管這個啊?”陳遇沒怎看過中醫,也不了解,“我以為中醫就是吃中藥的。”

“中醫也有外科。”孟廷川笑了笑,“別的大夫我不清楚,他一定了解。”

陳遇覺得他話裏有話:“他也是嗎?”

“嗯。”

陳遇對別人的故事並不好奇:“那他怎麽說的。”

“他說低燒可能是有炎症,要我注意觀察。”

“觀察?”陳遇整個人都僵住了。

孟律師說話的時候特意加了主語,不是要陳遇注意,而是他觀察。他們雖然已經是不純潔的肉體關系了,陳遇還是想保留最後一點點距離感。

“我在吃消炎藥,你買的那個藥膏也用了,沒事的。”

“嗯。”

但晚上還是觀察了,孟律師用了點不那麽光彩的手段,他用親吻和溫柔撫摸包裝出了一個甜蜜地陷阱,陳遇毫無所覺,就那麽踏進去了。

然後就任人擺布了。

“有一點腫。”孟律師說。陳遇沒想到他這樣,雖然配合著沒有掙紮,聲音聽起來卻好像要哭了,他腦袋埋在枕頭裏,聲音傳出來悶悶的:“廷川,不要看我。”

“乖,很快就好。”孟律師拿了藥,陳遇自己用藥多少有點草草了事,孟廷川要細致很多,裏外都注意了。

等上完藥,陳遇是真的掉眼淚了,不是疼的,是羞的。他可以接受親密地接觸,但是在別的情境下,他沒有做好這樣毫無保留地準備,尤其是,單方面的。

孟廷川拿濕巾擦掉手上的藥,摟著他,親親他的眼睛,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而是問他:“阿遇,你設想過將來有一天,我躺在病床上,行動不能自理的情況嗎?”

陳遇愣了一下:“怎麽會。”

“可是人年紀大了,很難體面地告別這個世界,我們的婚姻不是五年十年,是一輩子。”孟律師輕撫他的背,嗓音醇厚,語調溫和,“我們簽了意定監護協議,它更多地是賦予對方權利,婚姻中還有相應的撫養義務。”

“經濟上互相扶持,更重要的,在伴侶生病時,要及時送醫,給予照顧。”

陳遇聽他說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又被繞進去了,不過剛才那股勁兒散了,倒也沒那麽難受,有點不好意思。

他低頭擦了一下眼淚,嘴上還是說:“跟這個有什麽關系。”

“你早晚也會看見我不那麽完美的樣子。”

“你有嗎?”

“怎麽沒有?”孟廷川失笑,“人無完人。”

“可是我看你哪裏都很好。”

“不好。”

“哪裏不好?”

人當然都有缺陷,陳遇也不知道他在跟孟廷川爭什麽,他不喜歡孟律師這樣說自己。

“你喜歡我,才會看我哪裏都好。”孟律師低頭親了他一下,“阿遇,我也騙過你。”

“你剛剛就騙我了。”

“嗯,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他這樣縱容的態度,陳遇又翻起了舊賬:“上次打電話也是。”

孟廷川也想起來了,笑了笑:“也不是那次。”

“還有什麽?”

“還有,我母親再婚的時候,我祝她新婚快樂,然後在那天告訴她我喜歡男人。”

陳遇記得,他之前說的明明是:“沒什麽故事,只是不習慣群聊。”

看來還是有點故事的。

“我父親是生病過世的,他也是老師,小學老師。他走之後不到兩年,我母親再婚。我以為她很愛我父親。”

“她說,相依為命的母子關系,不利於我的健康成長。”

“我不能接受自己成為她再婚的理由。”

“那後來……”

“後來我意識到,父母只是賦予我生命的人。就像她無法幹預我的性取向,我也沒有權利要求她像我一樣守著原本的家。”

“伴侶才是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我會有自己的生活,或許早,或許晚,我會遇到和我相伴一生的人。”

“阿遇,我不是生來就是你看見的樣子,我和你一樣,也有年少沖動的時候。”陳遇靜靜聽著,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孟廷川說:“今晚該買回程的機票了。”

“嗯。”

陳遇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孟廷川說過要陪他一起回去。但不會強硬地要求什麽,甚至不會再說第二次,決定權在陳遇自己手裏。

陳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回去,不回去,他確實有些放不下,但是回去……

“我上次回去,就是從那裏出來,我翻墻的時候碰到一個鄰居,他以為我是賊,見到是我,問我怎麽忽然回來,他以為我去上高考沖刺班了。”

“他跟我說,我媽不在店裏,讓我在家等一會兒她就該回來了。”

“但我回家看見一張檢查單。”

“她懷孕了。”

對十八歲的陳遇而言,比起不信任,被放棄更讓他無所適從;對三十二歲的陳遇而言,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那樣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