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回(第2/3頁)

是因為和離了,他今年親自來了嗎?

所以並不是跟著她來的。

秦硯已然有些懊悔,好似錯怪了沈曠。

僧人也有些感慨,看著殿內誠懇的男子,頗為贊賞,“說來,秦將軍府的牌位都是這位施主托人刻下的。”

秦硯看向殿中的眼神微微一驚,嘴唇嗡動:“敢問是何時……?”

“四年前。”

四年前,是沈曠回長安的時候,兩人還未見過,也沒有婚約。

此時沈曠已經從殿內出來,僧人問過之後,便去點了長明燈。

秦硯在廊下盯著從屋檐流下的雨水,緩緩問道:“您跟我兄長曾經認識?”

“見過幾次。”沈曠沉聲道。

鎮北大將軍之子秦冶,驍勇善戰,但可惜身有舊疾,而後戰場重傷,英年早逝。

“你兄長總是提起你。”

提起兄長,秦硯總是眉眼彎彎,“一定沒說我好話吧。”

沈曠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答。

他在漠北駐守幾年,北方高原翻過連綿不絕的山脈,為一個峽谷進入中原的關口就是秦關。

他到漠北第一年,帶流離失所的百姓翻山尋一個安生之地,就是秦冶帶兵找到的他們。

“喲,三殿下這不得以後請我上長安胡吃海塞一頓啊?”

秦冶那時意氣風發,全然看不出身帶舊疾,時日不多。

把他帶到秦關偏遠的營帳養傷養了快兩個月,秦冶這人話多,但不煩人。

秦家兄妹長得很像,秦冶雖是武將,但卻有些貌美長在眉眼中。

“我家那妹子,刁得很,養個魚還要挑地方,秦關大金魚還不行,非要嶺南小金魚。”

“當然給弄來了!給弄了。五條就剩一個,拉倒拉倒。”秦冶翻著白眼,但無奈地樣子帶著笑意。

“姑娘家家的,還一天天再外面瘋跑,看以後嫁不出去咋整。”

旁邊跟著一起吃大鍋飯的守將打趣,“可拉倒吧,誰惦記大小姐你能揍他出二裏地去,你才是礙著人出嫁。”

秦冶踹他一腳,“一天你們也沒個正形,還惦記我妹子,有多遠滾多遠!”

但秦冶轉頭跟他說:“三殿下,我萬一有什麽一萬,長安城那飯可能也吃不上,您就幫我那妹妹謀個好親事吧。”

秦冶知道,若是他走了,秦關易主,秦硯獨自留在這恐怕會遭人欺負。

秦家軍雖說都是他的心腹,但心腹敵不過強權。

沈曠失笑,那年他也不過十八歲,能不能回長安還是一回事,這秦將軍還真會找人。

給十五歲的妹妹托給個十八歲的,離譜。

他道:“秦將軍還是親自看著令妹出嫁更為圓滿。”

“別有太大壓力,我托了好些人,總有一個能辦成的。”秦冶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沈曠:“……”

合著您這是廣撒網。

秦冶低頭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撐不了多久。”

“拜托了。”

“好。”

漠北邊境不安生,朝中還有人想讓他永不回京,他沒敢讓秦冶說他在這。

走的時候也是靜悄悄走的,但他看到了秦冶口中那個刁蠻的妹子。

“哥哥!”

穿著紅衣的姑娘騎馬直奔軍營口,翻身下馬把一袋子信箋甩在秦冶身上,“都是給你的,還有幾封是讓我代寫的,你能不能娶個嫂子回來,煩死了!”

秦冶接過秦關姑娘們給他寫的情書,和那姑娘嬉笑一陣。

兩人身上散著光暈,那抹鮮紅的衣裙印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也是見秦冶最後一面,便悄悄隱入山林中回到了漠北。

之後的緣分不知是好是壞。

也許是秦冶所托非人,托給了他,讓秦家的小姑娘嫁了個不喜歡的人,還鬧成了今天這種地步。

沈曠思忖一陣,緩緩道:“他最記掛的是你。”

“希望你能過得好。”

秦硯一下紅了眼眶,低下了眼眸。

“想回秦關嗎?”他問。

“不回……”秦硯有些哽咽,但忍著沒有掉眼淚,“在那已經沒有家了。”

她從秦關到長安,就沒想回去過。

她不想住在秦府空空蕩蕩的祖宅中,更不想此時和離之後一身狼狽的回到秦關。

秦硯看向廟中的牌位,淚眼婆娑,家人已經離她太過遙遠。

沈曠在和離之前從沒見她哭過,自從提了那件事後總會惹哭她。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安慰她,但只想讓她現在有個依靠。

應當只此一次不算過分。

沈曠將顯得有些孤淒的姑娘攬入懷中,好似比以往更加單薄。

一葉孤舟找到了能停靠的港灣,無處宣泄的不安與孤苦難忍終於有了依靠。

秦硯淚如雨下,不管不顧抓住面前的衣襟掩蓋自己的眼淚。

不再壓抑的淚水肆意在錦緞之上橫行,想念的人太多,想念的事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