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回
當斷則斷。
秦硯向來如此, 但對於廣暉她一直心懷愧疚。
兄長的離世對於她的心境影響太大,是她太過於懦弱,不敢再去接受一個有所隱瞞的人, 更不敢面對孤獨的等待。
而廣暉不會為她放棄自己的前程,兄長離世她也沒有底氣讓他到秦關來。
所以她沒有拆開那此後的來信, 她寫下的回信只是道明緣由。
這一次她寫得決絕許多,只是因為長安的聖旨到了。
聖旨中對秦冶之事安撫了秦硯許多,秦家唯一的血脈秦硯即將入京接受皇家的照看,嫁入皇室。
秦硯接到那聖旨以後只是覺得可笑,皇帝以為能彌補她的竟然是嫁入皇室。
但她不能抗拒, 甚至要咽下長兄離世的痛苦, 去長安接受別人的安排, 更要為了邊關安定瞞下秦冶的亡故。
既然如此, 她更不能和別人有糾葛,只會害了別人。
[ 抱歉, 你我也許是不合適, 此前是我考慮不周。]
[ 就到這裏吧。]
最後那些信件她盡數退還, 說得決絕。
直到半個月後,長安昭明秦冶死訊的聖旨才到。
朝中唁函到達之日, 對秦冶大加封賞。
秦關滿城悲慟, 百姓傾城為秦冶哀悼。
在秦家碑前百姓送來祭奠的東西被人擺成歪歪扭扭的形狀,但秦硯認出了那奇怪的圖形。
那是秦關最新的地圖,還有被收復的天險的新名字——“冶鋌”。
收到聖旨的那日, 秦硯獨自來到了秦家碑前。
刻上了長兄的名字。
她原以為自己的名字也會在這上, 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秦冶似乎猜到了長安會如此決斷, 讓他的副將來和秦硯說:“……將軍說, 若他有個萬一, 長安可能會來人接您,讓您放心去吧,已經托好人了。”
秦硯笑笑,秦冶還真是提過,要麽怎麽問她想不想嫁去皇家。
只是那皇家也不是她想要的,但聖旨讓她無法選擇。
“丹書鐵券咱拿好了,只要不是皇帝,咱都不怕。”
跟著秦冶久了,副將也都是隨了主將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什麽都敢說。
秦硯此刻都覺得無所謂了,只身一人去哪裏都好。
好好地活下去,不讓兄長擔心。
“將軍還說,不急著上路,說是等個什麽人來。”
秦硯想起了秦冶臨終前,那句沒聽清的話。
等誰來呢?
過了幾日,長安派來的欽差到了,那一行人中她見到了傅庭安。
皇帝面前的新晉能臣,秦關都聽說了此事。
“秦小姐,秦將軍與在下曾有一面之緣,小姐去往京城的事宜都由在下督辦,若有任何需要盡管與在下說便可。”傅庭安溫文爾雅,有禮地說道。
她哥這人與人熟絡起來很快,難不成就是因為一面之緣就把她托付給傅家照看?
難道就是等他?
傅庭安果然是受人囑托的樣子,甚至親自送她上路。
出城時,她忽然叫住馬車,站在城門外回頭望去。
這是生活了十幾年的故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又向北望去……
秦硯低頭笑笑,自己又在期望什麽,信中都說的那樣決絕,還指望他來帶她走不成。
她喃喃道:“走吧。”
但途徑他州時,一行人在城中歇下,聽到了鄰桌茶余飯後的閑談。
“漠北又打起來了,哎,聽說金紂調來的打退了東瑜好幾位將軍。”
“那漠北……三殿下年輕的很,能守得住?”
“難噥……”
金紂因為聽聞秦冶離世,秦關雖然占據天險,但剛剛戰罷不可能去支援漠北。
所以投入了全部兵力,想要將漠北一舉攻下。
守將只是一個剛剛要滿二十的被廢皇子,任誰看漠北此刻都是高樓欲墜。
“兄弟,你這就說錯了,有本事不論是否年輕。”
一起跟去長安的將軍們插上一嘴,漠北的事也屢有聽說,更別提那驍勇善戰的三皇子,不僅年輕,還令人驚嘆其文治武功。
秦硯的心又揪了起來,她最怕聽到的就是這樣的事,唇色陡然有些發白。
將軍們以為她是聽到戰事又想起了秦冶,便不再問了,打著哈哈說起別的事。
她回了屋中握住冬尋的手,“能幫我回去問問……”
“有寄給我的信嗎?”
冬尋有些犯難,但也知道她擔憂的是什麽,說道:“小姐,家裏都囑托過了,有信件追過來的。”
“而且……漠北剛起戰事,若是平定了才會來。”
秦硯垂眸冬尋說的屬實,不可能這麽快有消息。
而且自己已經與他斷絕往來,就算是無事也不會給她報平安了。
秦硯懸著的心一直惴惴不安,戰事聽起來似乎有些緊急,就連傅庭安一早都向他們辭別。
“秦小姐,在下身有公務,此刻還需前往別州辦差,差不多在你們到京城時能追上你們,一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