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難道我是神(第2/3頁)

於是年輕人在心中暗暗發誓,長大後的自己一定要令現在的所有遺憾都得到圓滿!

然而,直到長大後他們才發現,他們年輕時擁有的一切的確已經夠好了,因為成長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而成年後的人生更是需要他們不斷不斷不斷地努力,才能艱難停留原地,不被歷史與時間的洪流卷攜而下。

人生為何會如此痛苦?

菲爾德的目光像是在質詢,又像是在對過去無知的自己發出嘲笑。

易文君稍稍沉默,目光下落,在菲爾德分明沒有問題但卻微跛的右腿上一頓,突然說道:“殿下,如今的你,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很可笑嗎?”

“難道不是嗎?”菲爾德反問。

易文君轉身,放下手中熄滅的提燈,緩聲說道:“殿下,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你可知道,每當飛鳥飛過天空、俯視大地時,它總會聽到一位伯爵家窗前的籠中鳥在唉聲嘆氣。有時候,籠中鳥是在抱怨今天的飼料不夠精細,劃痛了它嬌嫩的嗓子;有時候,籠中鳥是在擔憂主人三個小時沒有理會它了,是否是對它喪失了興趣;還有時候,籠中鳥在抱怨不遠處湖畔裏的青蛙,認為對方鳴叫的聲音吵到自己的午休了。

“有一天,飛鳥終於忍不住好奇,問籠中鳥道,為什麽你總在抱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有多少鳥兒還在鳥巢的時候就被天敵吞吃,或是被兄弟摔死嗎?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有多少鳥兒艱難求生,為了不被餓死甚至要與惡狗搶食嗎?你明明生活得這樣好,不愁吃穿,無憂無慮,為什麽你還要為這些小事兒喋喋不休呢?

“籠中鳥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的世界只有一個籠子這樣大呀。如果我不去抱怨這些小事,那我的生活裏豈不是什麽都沒有了嗎?”

易文君手中的提燈輕輕落在桌上,但卻重重落在了菲爾德殿下的心上。

“所以殿下,年長的你又何必去怪罪一個孩子呢?”易文君平淡道,“他的抱怨與不滿,並非是矯揉造作、無病呻吟、不知人間疾苦,而僅僅是因為他的世界不過就這樣大罷了。那些對飛鳥而言無足輕重的小事,就已經是他畢生所能見到的最大的事了。”

這一刻,菲爾德驀然一怔,神色茫然近乎困惑。

而與此同時,他臉上還浮出了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微燙。

“我們……我們之前認識嗎?”菲爾德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信件,後又擡頭看易文君,像是試圖從易文君的臉上找到某個現實人物的影子,“你好像對我很熟悉?”

易文君道:“認識又怎麽樣,不認識又怎麽樣?這裏只是殿下你的夢,你是因為你自己的意願才在夢中降臨的,所以殿下只要遵從自己的心願就好了,其他的一切又何必深究呢?”

菲爾德眉頭緊蹙,卡殼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不必再叫我殿下。我早已經不是殿下了。”

“好的殿下。”易文君從善如流,“殿下,你每個晚上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我不保證一定會回答你,但我可以保證它一定是正確的,現在你可以選擇發問,也可以選擇離開,只不過明天晚上的我卻不一定會在這裏等你……一切都由殿下你來選擇。”

易文君稍稍加快了一下節奏,給菲爾德施加了一下壓力,但對方並未立即上當。

“我要如何相信你?”菲爾德質問,“我怎麽知道你是誰?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欺騙我?”

易文君微微一笑,不答反問:“你相信神嗎?”

菲爾德同樣以問題回答問題:“你難道想說你是神?”

“當然不是。”易文君站在生命教會的神像下,微微一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代言人罷了。”

此刻,室外月色如晝。

分明小教堂內一盞燭台都沒有點亮,但當明亮月色從大門外湧入時,教堂內生命聖主那座手持生命火炬的神像,以及立於神像之下、面容朦朧神聖如同另一座聖象在世的易文君,也依然清晰倒映在了菲爾德的眼中!

這一瞬間,菲爾德的瞳孔驀然緊縮。

他看著易文君的身形,看著她那張在月色下朦朧遙遠如隔雲端的面容,再回想起她打開教堂大門時如同走入自家廳堂的自若神態……這一刻,菲爾德腦中翻騰著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一個說出去絕不會有人相信甚至為之震怒的瀆神之念!

他心中震撼驚駭不已,幾乎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就竭力壓下、試圖將其從腦內徹底抹凈。

但偏偏他這天馬行空又有理可據的念頭怎麽都不服他的管教,不但沒有在他的阻止下有半點熄滅的跡象,反而越演越烈,仿佛要將他的理智都焚燒殆盡!

菲爾德脫口而出:“你難道是——”

易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