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說完,她便又要劈劍而下,裴煥君見狀,豆大的冷汗一顆顆往下掉,他縮著脖子拼命往後,大喝道:“你養父、你養父是誰?我……我怎麽……”

忽然間,他像是靈光一閃,突然喊道:“姜遊!你養父姓姜對不對!”

姜錦的神色這才出現了一絲松動,她問裴煥君:“你想說什麽?說下去。”

裴煥君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點了點懸在他喉嚨前的劍尖,打著哆嗦把它推開一點。

“姜遊是我舊友,你是他什麽人,怎麽會替他來殺我?”

“我是他女兒,”姜錦冷笑一聲,“裴刺史,你扯謊也要扯得像樣一些。”

聽到姜錦嘴裏說出這句“女兒”,裴煥君原本有些渙散的瞳孔忽地一縮,他聲音仍打著顫,可是面上的神情已經大不相同了。

“女兒……他的女兒……”裴煥君臉色忽而一變,他莊重地跪坐在自己腳後跟上,理了理蓬亂的頭發,直起腰背看向姜錦。

他已經全然冷靜了下來,問:“姜遊怎麽會讓你來?他人呢?”

姜錦默了默,答:“死了。”

裴煥君看起來並不意外,他繼續道:“怪不得……”

這個時候,他瞧著終於有了一點一州刺史的威嚴了,說道:“且聽我說,小姑娘。我與姜遊乃是積年損友,他叫你來,大抵是要將你托付於老夫,免你繼續一人流落山間。”

“我知道,說起來未免荒謬,但是你養父平素是個什麽性子,你應該心中有數。”

姜錦心下微動,卻仍未盡信,她刃尖反轉,重新抵上裴煥君的咽喉:“既是友人,他如此不擔心你死在我劍下?”

裴煥君看起來也並不為老友的亡故而傷心,只淡淡道:“他只會覺得,若是連你都殺得了我,那我死了也活該。”

“不過……”他眼神晦暗,“他大概也沒想到你有這麽出息,這很好。”

兩人對峙的時候,裴臨始終在一旁注視著裴煥君的動作,見他撐在地上的右手似乎在摸索什麽,裴臨驀然回頭,一把推開姜錦。

被揭下的畫像背後,嗖的一下放出若幹冷箭,好在裴臨反應及時,兩人堪堪避開。

裴煥君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他樂呵呵地說:“你……們,很有本事,連我的習慣都探聽得一清二楚,說真的,剛才我差一點便沒命了。”

他的態度比剛才命懸一線時更要友好,“不過,這裏到底是我的地盤,除了這幾支箭,我也一定還有後手的。”

姜錦一手搭在裴臨的肩上,她將將站定,握緊了手中劍,問道:“你什麽意思?”

裴煥君笑了笑,道:“我有後手,卻不打算傷害你,這不恰恰印證了我方才的話嗎?姜遊確是我舊友,他吃酒的時候要配幾顆花生米我都知道。”

說完,裴煥君把藏在袖中的手都露了出來,以示誠意,旋即竟真的一點一點開始口述他記憶中的姜遊。

姜錦扣得死緊的眉頭微舒展開了些,裴臨見她劍尖逐漸往下,這才收劍入鞘。

裴煥君似乎想向前走幾步,被裴臨的劍鞘擋下,他冷冷道:“退後。”

裴煥君眯起眼打量他一會兒,道:“我好像見過你,你是裴家的人,是也不是?”

裴臨並不屑於提起自己的身份,只輕嗤了一聲。

鼻孔裏出氣其實已經算是回答他這個問題了,裴煥君的目光更為深邃,又看向了姜錦,“你比姜遊想象得要更出息。”

直到這個時候,姜錦其實依舊沒太回過神來,方才還在刀光劍影、生死之搏,眼下也沒有什麽認親認友的溫馨氛圍,她仍舊緊繃,開口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裴煥君笑得一臉高深莫測:“不急,終有一日,你會懂的。”

——

起於荒唐玩笑的刺殺草草了結,前世今生多年過去,姜錦依舊記得自己那時的錯愕。

裴煥君沒有胡言,他將姜錦好好安頓了下來,甚至收她做了義女。

對她這個故交養女,算是仁至義盡了。

只可惜,就在她戰場上中箭的那一年,剛剛升任、要去長安赴職的裴煥君,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

姜錦心下嘆惋。

她看著眼前這一世的裴臨,聽到他居然說想幫她,訝異之余,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裴臨本來就是恩仇必報的性格,上輩子為報她救命之恩,連刺殺一州刺史這種事都敢陪她一起做,這一世,他當然也會想早點報恩,了結這樁牽絆,免受她挾制。

兩個人一起目標清晰地去做一件事情,實在是培養感情的溫床。

姜錦這輩子不打算再留出這樣的機會。

她說:“多謝崔公子美意,不過,一把好劍已經足夠報償。”

“尋親之事不必崔公子掛心。月余後我便會去雲州,等到那時,崔公子是留在這處陋屋再將養幾日,還是先行離去,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