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姜錦很少許諾,一許便許了個大的,淩霄毫不懷疑她話語裏的真實性,重重點頭。

姜錦沒有閑話太久,這兩日裴臨的傷勢反復,原本都能坐起來了,卻又因瘡口潰作重新倒下,她記掛著他,幾乎整日都待在他那邊。

照顧他這件事情姜錦熟稔得很,換藥、守夜,從不假手於人。連煎藥的藥童都說,她來了之後,連他們的活計都輕松了不少。

裴臨這兩天卻是在裝死。

在她那一吻落下的瞬間,他沒有推開她、也未在此時據實相告,再想要開口,他便是用上多大的意志力也不能了。

也許命運就是這麽荒唐,容不下他自己來做這個決定。

或者說,其實他沒理由責怪命運,那一記淺吻,就已經是他前世夢都不敢嘗的甜頭,他沉淪其中,以至於丟掉了所有的理智,甘願用一生的欺騙去換。

姜錦倒是沒注意裴臨微妙的情緒,事實上,他原本俊逸的臉上毫無血色,她多看一眼都擔心他會死掉,哪成想他還有心思琢磨這麽些彎彎繞繞。

得勝歸來時已至年關,而後在醫屬這邊過完了元宵,裴臨的傷勢才終於到了可以安心離開的地步。

這段時間被藥都熏入了味,甫一離開,姜錦便把從頭到腳的衣裳都換了。

換好後,她肆無忌憚地抻了個懶腰。

這座小小的宅院,是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除卻她和淩霄,這裏唯一的活物便是俏俏了。

——那日突厥夜亂、被姜錦提醒的那賣兔子燈的大娘人很厚道,騎了人家的馬就也將馬照顧得很好,待到姜錦這邊回頭去找時,俏俏已經在大娘家裏嚼豆子吃幹草吃得樂不思蜀了。

直到此時,淩霄似乎才終於放下心來,不再疑心隔墻有耳。

站在姜錦面前,淩霄把前頭數月裏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來。

——她和淩峰一路潛行,拿到了當時走鏢前立的契書和淩父的手記。一路上有人追殺,連淩家鏢局附近都被下了套,淩峰察覺此人力量不小,為保妹妹不被牽連,孤身佯作回來鏢局,故意被這些暗探逮獲。

具體經歷了什麽,他沒有告訴淩霄,被回過神的小妹艱難找尋救下,已經是數月後的事了。淩峰身上傷痕累累,大腿是被人打斷的,他告訴她,淩家接的這趟鏢,下定之人,是雲州刺史後院裏一個很得寵的姨娘。

姜錦越聽,眉頭鎖得越死,“雲州刺史……”

淩霄當然知道雲州刺史和她是什麽關系,她抿抿唇,道:“姐姐,我不希望是他,不希望我的仇和你扯上關聯。”

平心而論,姜錦當然希望這事最好與裴煥君無關,畢竟他是姜遊舊友,又對她尚可。可是理智來說,淩霄不會騙她,而之前他那些浮出了水面的盤算,又都彰示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於是,姜錦誠懇地道:“既然有了線索,總是可以查的,只不過他到底是一州刺史,我們得知道這一點,不能輕舉妄動。”

淩霄緩緩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當日午後,節度府那邊來了人,言道盧大夫人有請,姜錦略做整飭,便出去了。

姜錦原以為薛靖瑤是有公事要找,畢竟之前她同裴臨都受了傷,歷經的戰況只憑人口述,還沒有面對面問詢過。

這一回,薛靖瑤依舊端坐上首,蓋著她的羊毛毯子,卻沒有叫裴臨,姜錦便猜,或許是有什麽私事。

果然,薛靖瑤和她寒暄了幾句,隨意地問了問那日和裴臨追擊的事宜後,她話鋒一轉,轉而道:“姜校尉,你與那姓裴的小子,是何關系?”

上位者問些這種小事,自然沒必要遮遮掩掩地問。

姜錦卻也不扭捏,她說:“過了命的關系,或許也算互通了心意。”

“或許?”薛靖瑤玩味地復述了一遍,眼睛微眯。

她揚了揚手,身後的侍女隨即走到姜錦跟前,把手中的托盤呈到她眼前。

姜錦微訝,拿起了盤中的玉扣——之前薛靖瑤要幫她調查身世,她便將這只姜遊留下的玉扣暫時交給了她。

現在交還,意思是……

姜錦擡眸,對上薛靖瑤的眼神,緊接著,便聽見她開口,沉緩地說道:“這枚玉扣不算精致,內側卻有回紋,回紋後有兩個小字。”

“底下人順著小字去查,查到了打造這只玉扣的作坊。小作坊而已,在當地算小有名氣,那玉匠人認出了這個玉扣,說是當年他村中的遠親,央他為他女兒做的。”【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這村人無錢,玉匠是用邊角料做的,所以玉扣外側有些偏斜。”

每處細節都對上了,姜錦問道:“那戶人家現在可在?他們的女兒可在?”

薛靖瑤不疾不徐地道:“這戶人家尚在,可是他們的女兒卻早就丟了,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