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3/5頁)

皇城的百姓驚叫逃竄,官袍角子也在人群中亂飛,危在旦夕的時候,本被調離的金吾衛連同本在長安城外等候的範陽軍隊,將這亂局團團包圍,把叛賊余孽殺了個片甲不留。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原來這是皇帝與那明德將軍一起設下的圈套,故意誘使叛賊以為他倒戈朝向,又刻意在上巳節的城防中留出紕漏,就等著他日將這些余孽一概除盡。

眾人無不贊皇帝聖明,而那本該再受賞識的明德將軍,卻在這場風波之後,徹底銷聲匿跡了,無人再見過他的蹤影。

這場驚變世人所了解的脈絡與真相大差不差,姜錦所知的,也不過是細節要更詳實一些。

她不覺得裴煥君是一個無的放矢之人,下毒之說,不可能是他為了誆裴臨入局而隨口胡謅的謊言。

雖然自覺身體並無異樣,但是前世吃過毒之一字的大虧,姜錦還是不敢松懈,決心查個清楚。

淩霄淩峰兄妹倆一路跟蹤裴煥君來到長安,順著線索,姜錦冒險主動去找了他一面。

見到她這個鳩占鵲巢,沾了光活下來的人,裴煥君自然是暴怒的。

——他去掘了舊友姜遊的墓,發現昔年郜國公主留給孩子的長命鎖就在其中。

只這一點,就足以坐實姜錦的身世。她果真不是郜國老來所得的那個女兒,若是的話,姜遊不會在死後將那玉佩帶到墳冢裏去。

姜錦卻已經足夠明了他的所有動機,她單刀直入,直切裴煥君的痛點。

“我是不是她的女兒,重要嗎?”她輕言慢語,帶著蠱惑的意味,“只要你相信我是,擁立我上位,待到他日功成,身為她的女兒,我定會尊她為元君,也會洗刷皇帝附著在她身上所有的罪名。”

“實現她的願望,全了她的生前身後名……比起手刃皇帝,才更該是你的所求吧?”

裴煥君擡起黝黑的眼瞳,竟真的被她說動了。

或許不是被姜錦的言辭所動,而是她手握的兵力。雖說百足之蟲死有余僵,裴煥君也是多年經營,但到底在前面的失敗裏折損過多,眼下有了新的契機,自然不會放過。

姜錦覺得他答應得過於爽快,仿佛篤信可以拿捏住她一般,心下便有了計較。而後懇談間,裴煥君更是說漏了嘴,感嘆了一句自己的女兒也算有些用場。

姜錦心裏隱隱有了猜測,卻並未吐露。

按裴煥君原本的打算,此番安排的刺殺,當由裴臨為主謀。他會帶著人到他與皇帝預先約好撲殺他們這些郜國黨的地方,這樣一來,皇帝必然會全然相信他,他便也好近身完成刺殺。

之於裴煥君自己,當然準備了功成身退的辦法。

狡兔三窟,他還有不為人知的祖產,足夠他退居為田舍翁。而皇帝被刺殺,朝野內外必將大亂,他在余生繼續苦心孤詣,未嘗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但是這一次,姜錦放出了足夠的誘餌,而裴煥君自己也知道,想要再起事一次會有多難,遠不如眼下的孤注一擲來得有誘惑力。

就這樣,他踏上了最後的危險的路。

皇權紛爭,姜錦從未有過傾向。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裴臨是一路人,或許有著割據一方的野心,之於其他,便都不願沾染。

皇帝和郜國,福王與太子,世家與寒門,姜錦對任何一方都沒有感觸,此番舉事,更不是為了讓秤杆偏向哪方。

她只是覺得,裴煥君此人,實在是太過危險,只有死掉的他,才能讓人感到安心,趁此機會誅滅他們的勢力,她才能真正安定下來。

至於那毒,姜錦雖知曉幾無可能被下到了她身上,但退一萬步說,萬一她真的被下毒了呢?姜錦想,她也不會為了一時的偷安,就去受裴煥君的脅迫與擺布。

上巳節當日,轟轟烈烈的大戲開場,只不過唱戲的和看戲的早沒了涇渭分明的界限。

你方唱罷我登場,皇帝的人功成反撲之時,裴煥君見大勢已去,正要呼哨一聲,命他最後的去取姜錦性命的時候,穿心一劍正中他的胸膛,而持劍之人,正是淩霄。

姜錦在打鬥中保護了幾個貌美的小宮娥——她們是隨皇帝出宮伺候行程的,此番無辜被卷入其中實在可憐。姜錦善心大發,結果自己沒留神被刀刃卷了,頗是留了些血。

結果就是,終於大仇得報的淩霄還來不及快慰,她見姜錦這邊倒下,周圍還圍著一圈姑娘嚶嚶地哭,還不知是怎麽了呢,慌忙奔了過來。

傷其實不重,就是看著駭人。

姜錦受傷的消息當然沒有繞過裴臨的耳朵,只不過,在她的蓄意隱瞞和引導下,他愈發相信,她是中毒了。

裴煥君死得幹脆,裴臨將所有他留有痕跡的地方掘地三尺地去查,卻找不到有關解藥的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