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頁)

儀王伏地哆嗦,“太後恕罪,臣弟、臣弟一時糊塗,只是,只是仰慕太後天顏,岔、岔了念頭,太後看在臣弟也是皇兄唯一的手足的份兒上,饒、饒恕臣弟。”

姜月見的呼吸不那麽穩,身上不僅狂熱,更如萬蟻噬心般,瘙癢難忍。桃夭梨落的香氣,仍然在周遭不停地碰撞、融合,空氣裏浮沉著的,都是這種甜蜜而詭譎的濃香。

“你過來。”姜月見撫著胸口,撞氣道。

儀王詫異,停止了戰栗。他不明白太後的意思,她明明已在氣頭頂端,卻傳他近身,莫非,莫非她還是捱不住桃夭梨落,要與他……

儀王身體比意識更誠實且坦率地接受了太後的命令,向著她徐徐靠近。

月光下,密林幽森,美人的眼波宛如纏綿的春水,溫柔地將他望著,直教人肉麻骨酥,恨不得一跤跌進這幻夢裏不願醒來,儀王如癡如醉。

可旋即,一股激烈的刺痛喚醒了他的神志,儀王慘叫,然而不敢驚動巡檢部,他捂住了嘴,“太、太後你這是……”

姜月見將儀王的手背上咬出了兩彎牙印形狀的血口,她猛一撒手,儀王倒跌兩步,吃痛地攥緊了手腕,那牙印上已不斷有血珠沁出,姜月見漠然道:“留著這條傷疤,哀家讓你記著,若你再生這些不倫之念,哀家便將今夜之事公之於眾。”

“……臣弟不敢。”儀王嚇得渾身觳觫,被拿捏得明明白白,不敢狡辯半句。

姜月見靜靜地靠在樹下調息片刻,舉步掠過了跪在地上的儀王,將他拋在身後,眩暈的感覺讓她的步子有幾分踉蹌,不知耗費了多少時辰和心力,她總算一路摸索至寢殿。

試圖推門,卻被近旁叉手屏息而立的人打斷:“太後娘娘。”

她扭頭,面前的青年作太醫裝扮,穿著一身扁青色松竹紋長襕,發上盤著一色襆頭,五官沒一處和諧的長相,然而在當年遍布內官不見男人的禁中也是稀有品相,她隨口誇過一聲“俊俏”。

“是你啊。”

隋青雲為這三個字,內心一陣激蕩。太後說的“是你啊”,意思是她對自己印象還算深刻?

當然了,他早在太後娘娘剛入禁中時,便已時常侍候左右,為娘娘看診,這中間的情誼,豈是那個剛來沒幾天的豎子能比擬。娘娘圖一時新鮮,轉眼,這不已經將他拋之腦後了?

隋青雲大喜過望,湊近前欲說話,姜月見揮袖:“滾開。”

“……”

隋青雲不敢再上前,笑容生生消失在了臉上。

姜月見往肺中扯進一口長而渾濁的氣,緊緊忍住錦衣之下肌膚的深戰和癢意,推開了殿門。

門砰一聲撞上,太後猶如失去了全身力氣,跌跌撞撞地邁向那方金色刺鸞的鳳帳,手指扯落簾帷,滾燙的身子一瞬跌落松軟的錦衾中,猶如油膏遇熱般,整個從外而內地融化開。

她不知道,這種混合的香料會對人的耐力是如此巨大的折磨與考驗,她低估了桃夭梨落的藥性,也看扁了儀王的色膽。

“唔。”一陣一陣兒的刺激,猶如湖水一圈圈推向岸頭佇立水中裸露的盤虬老樹根,姜月見抓緊了錦被,指節泛出慘白。

虎口處被護甲刺穿的傷口,因得不到包紮,血流了滿手,胡亂塗抹得錦帳內到處猩紅。

陌生的酥麻之感,根本是前所未歷的難熬,她早已不是哪種不經人事的天真女郎,就算是楚珩,也從未帶給她這樣的感覺。姜月見忍不住低頭咬住了身下的彈花軟枕,肢體的僵硬和焦灼令她只能維持著一種古怪的姿勢夾緊棉被。

冷香宴上,從禁中歸來的錢滴珠告訴他,那個男人根本不為所動,也不會過來時,她心裏居然湧起一種絕望。但從那一刻起,姜月見已經下定了決心,她不再要蘇探微,逐出太醫院,永不相見。

她已經昏頭昏腦地做了這樣的決定,用自身作為誘餌,他都不肯來,避如蛇蠍,正如他說的,他不是一個攀龍附鳳之人,既然如此,姜月見亦不想強人所難。

門突然被推開。

吱呀一聲,夜風湧入,將彤紅的燭光卷得搖搖欲墜,伴隨而來的,是一串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

姜月見胸中驀然被扯斷了一根弦,一國太後,豈能被人撞見如此模樣?她合住帷幔,低吼道:“滾出去。”

腳步聲停了。

姜月見激烈地發抖,抓緊的帷幔,隔絕了朦朧的影子,她能感覺到,那身影近在眼前,唇間溢出了一絲無奈的嘆氣。

“太後。是臣。”

作者有話說:

魚兒上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