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頁)

陛下越想越氣,不止是因為發現了他們偷情的這種大秘密,更因為自己愚蠢,居然被蒙在鼓裏這麽久!

可是看宜笑姑姑一點都不驚訝的模樣,楚翊怔了一瞬:“姑姑你一早就知道麽?”

宜笑:“這……”

關鍵時刻結巴了,楚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他們都知道,就單單瞞了自己一個人!

好嘛,本來就生氣的陛下,現在更是火上澆油。

“朕要去——”

楚翊說著就要去報仇。

宜笑一把拉住了他,將他拽回來,平心靜氣地吐納幾口,對上陛下怒意沖沖的大眼睛,輕嘆道:“陛下,你要去如何懲罰起居郎呢?殺了他麽?”

楚翊被問得一愣之際,宜笑見他果然心有不忍,又道:“陛下,如今太後娘娘與他正是情濃之際,你如殺了她的心上人,可知她會否怪你?母子之情,若因一個外人生了嫌隙,豈非不值當?”

被她抓住的小手,顫了一下,震動著。

他攥緊拳頭,緊緊叩住了齒關,隱忍著火,著實難受。

宜笑規勸道:“陛下回憶一下,起居郎對你好不好啊?我聽孫海都說了,他也和太後娘娘一樣,是很喜歡你的,又帶你去龍雀天街玩,給你買糖人,買面具,近來還教你騎馬射箭,英兒,多一個人喜歡你,照顧你,這不是好事麽?英兒從小沒有父皇在身邊,他給你的疼愛,不比你的父皇少呀。”

道理楚翊都懂,可他還是悶悶不樂,嘟囔道:“姑姑,父皇是你的哥哥呀,你為什麽不幫他說話?”

為什麽要幫那個狗東西。

宜笑會心一笑,手掌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聲道:“姑姑不是向著蘇探微,也不是不幫你父皇,可是你漸漸長大了,你要知道,已逝之人是永遠不可能回來了的,余下之人一切都應往前看。倘若你母後永遠惦念不忘你的父皇,一輩子都哭哭啼啼,以淚洗面,英兒你高興麽?”

他當然不會高興的。

可是,母後就不能堅強一點兒麽?就像他一樣,他雖然想念父皇,可是,他也不會整天以淚洗面呀。

陛下有被說動一點兒,可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等姑姑說完,他拎起了長袍紮在腰上,向姑姑借了一把傘,說要回去。

他來時匆匆,去也著急,宜笑怕他又淋濕,讓他等等,便教宮人去傳步輦。

陛下一路乘輦回宮,深鎖眉宇,外人一瞧,陛下這眉眼之間,真有當年武帝陛下垂釣天下的氣魄,既冷峻,又威懾,只是不知今日何人得罪了陛下,瞧著氣場,只怕那人下場不會好過。

太和殿上一哆嗦,陛下冷口道:“把蘇探微給朕押上來!”

少頃,本就在兆豐軒等候“發落”的楚珩姿態從容,如高蹈出塵般信步而來。

楚翊恨得牙癢癢,但因是家事,不想教別人聽見,便退了宮內伺候的侍女。

偏那人,還不急不緩行了一個叉手禮,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參見陛下。”

楚翊冷冷地睨過去:“蘇探微,你好大的膽!”

陛下盛怒之下,小胖爪子能薅到什麽便是什麽,因此拎起一塊沉重的鎮紙,朝著“蘇探微”扔了下去。

由於力量不足以砸中,鎮紙掉落在地,發出一道代表了天子之怒的巨響。

太和殿外人人自危,面面相覷,莫敢有語。

這還是陛下頭一次發這麽大的脾氣,誰也不敢進去勸說,否則陛下遷怒起來,他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只是不知那起居郎是如何得罪了陛下,竟將陛下氣成這樣,宛如一頭炸了毛的小獅子。

楚珩垂眼看向地面,旋即,彎腰拾起了陛下扔下來的鎮紙,雙手捧著,替他放還原位。

“陛下何事動怒?”

楚翊恨他到這時了還裝蒜,要不是自己突然要去兆豐軒借傘,一定到現在都還被蒙騙。這個人好生可恨,他接近母後,動機不純,還騙自己說母後得了大病,他要給母後治病侍疾,把他騙得便宜眼淚轉轉流,一定很是得意吧。

欺君之罪,禍及九族。楚翊當場就想將人拉下去推出菜市場。

可往昔,龍雀天街的那場煙花一直在他腦海裏灼灼地盤旋,無時或忘。背著他,將他放在肩上的男人,和面前可惡的,滿臉寫著奸狡佞幸的人,是同一人。

“蘇探微,你負朕。”陛下齜牙咧嘴地道。

楚珩一下就笑出了聲。

他發笑,楚翊就更惱,拍案道:“你笑什麽!”

楚珩溫潤而深邃的眸光,幾乎不動,如靜止的一塊墨,濃釅得揉不散、化不開:“臣十分感懷陛下信任,是臣不好,辜負了陛下一片深情。太後娘娘是臣心之所鐘,夢之所縈,命之所系,魂之所牽,臣無力辯駁,如果陛下要降罪,取臣首級,也可,不過臣希望,是由太後娘娘下這道罪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