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備受嘲諷

有一點卡塔大使沒有說錯,沙迪亞的王確實年輕又英俊。

他看起來沒比艾拉大幾歲,最多也就二十出頭。

這位異常年輕的王和大多數沙迪亞男性一樣一頭黑發剃成了寸板,五官棱角分明又剛毅,帥氣中透出一股銳氣,一看就不好相處。

沙迪亞貴族的膚色都比平民要淺,這位王也不例外,像是塗抹了蜂蜜烤制出的面包,那飽滿又健康的小麥色足以令任何一個美黑愛好者動容。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上緊下松的無袖長袍,袍子長及小腿中斷,帶著褶皺的上衣緊緊貼在身上,腰間用金色鑲嵌著青金石的腰帶束起,隱約可見腹部肌肉的輪廓從輕薄的細亞麻布料下透出,而他暴露在外的手臂上戴著一只蛇形的臂環,更顯得肌肉紮實有力,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力量。

這位王並不像其他人一樣佩戴了大量的飾品,除了臂環和手指上一枚應該是印章的戒指外,他只在胸前佩戴著一條非常能代表其身份的寬領圈項鏈——就是現代人所見到的古埃及人們最常佩戴的那種,把各種寶石打磨成圓柱形的小珠子,再按照大小顏色質地的不同緊密的串成一排排,中間用黃金間隔開最終組合成可以覆蓋整個肩膀甚至大半胸膛的寬大項圈。

——這種特色鮮明的首飾在現代已經成了人們對古埃及人的一個特殊印象,但在這個宴會上,她只看到沙迪亞王佩戴寬領圈,顯然如今它還是皇家權利和身份的象征。

和底下賓客的座位不一樣,沙迪亞王的座位不只是軟墊,而是在台階上擺了一張貼著地面只有十公分左右高度的矮榻,矮榻三面皆有靠背,年輕的王者斜倚著,兩條長腿一平一曲,輕松自在。

和他肆意的姿態不同的是,他的目光黑沉沉的,那毫不掩飾的打量與審視中透著濃濃的惡意直直的射向與他對視的人。

艾拉覺得,相比自己身旁趴著的大家夥,上方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沙迪亞王更像一頭準備擇人而噬的殘暴野獸。

她立刻低下頭,不再與他對視,但即使如此,艾拉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並沒有移開。

宴會的氣氛在這位王來了之後就變得有些凝重,艾拉聽著上方的沙迪亞王繼續開口說話,而對話的對象正是卡塔使團,大使等人已經走出座位到中間正式拜見沙迪亞王了,於是她也跟著其他人一起行動,別人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讓她松口氣的是,他們行的還是之前的那種右手抱拳按胸禮而不需要下跪——其實她不怎麽排斥下跪這個問題,誰上墳的時候沒給祖宗們磕過頭呢,她完全可以把上面那位王當祖宗,畢竟人家要是放到她那個年代,少說也有一兩千歲了,怎麽都夠隔被尊稱一聲老祖宗了。

當然艾拉沒把這裏當做地球,雖然沙迪亞很像她所知道的古埃及,但他們的差異也非常明顯,她更傾向於這裏只是個有些相似的異世界。

在艾拉的思緒有些跑偏了的時候,卡塔大使正按照傳統先是歌頌了沙迪亞王的偉大,等一番吹捧結束後,又接著說明了使團的來意。

其實不用他說太多,卡塔國王早就寫好了信件派人先一步送到了沙迪亞,整個沙迪亞上層都知道使團這次到來的目的,如今不過是走個過場。

卡塔發出了求和的請求,沙迪亞欣然同意,接受他們的納貢,招待使團幾日後送他們離開。

這是原本就定下的流程。

大使擔心沙迪亞會因為公主逃跑的事情而遷怒卡塔繼而影響求和,但實際上沙迪亞這邊本來就有收兵的打算了。

神廟的大祭祀傳出神諭說今年他們的母神河——茵魯拉河泛濫的時間很可能會提前,他們得搶在河水泛濫前收割成熟的麥子,自然沒有多余的兵力去打仗。

而茵魯拉河提前泛濫往往代表著來年沙迪亞的水源恐怕會出問題,所以為了保證來年用水,他們需要在泛濫季裏修建更多的水渠和湖泊,增加儲水量。

人手都要不夠了,又哪裏還能繼續打下去。

如今卡塔人來求和,沙迪亞這邊自然順勢答應,而作為勝利者,沙迪亞不僅能白得許多貢品還能提出不少要求,怎麽看都是他們賺了。

卡塔公主的事情不過是件小事,有沒有都不影響雙方簽訂文書和平共處,之所以會派人幫了那位公主一把,不過是年輕的王隨手而為,就為了看一看卡塔使團惶恐不安的樣子。

而此時,這位喜怒不定的王只是百無聊賴的聽完了大使的話,似乎對他話裏的求和並不感興趣。

在侍者接過大使拿出的國書送到他面前時,也只是懶洋洋地擡了擡眼,並沒有要看的意思。

“你們丟了的那個公主找回來了?”

不是他們上報的病逝,而是跑了,卡塔人立刻明白他們一直想隱瞞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藏住。